但對在下這個瞎子而言卻全如虛設。”
少女聽他漫不經心地說出“瞎子”二字,呆了呆,苦笑:“五色令人目盲,反倒是本來目盲的人,才能不為五色所動,明心鑑真。”
細細打量著花滿樓,但見他各種行止皆與常人無異,若非他親口吐露,任誰也難發覺他雙眼有疾的秘密。
遂又好奇心起,她問:“你說香遇到不同的人,所呈氣息裡便能顯出人的不同性情。那麼,你又嗅出我是什麼性情?和你八妹又有何不同?”
花滿樓微笑:“梅萼衣香旖旎可愛,舍妹佩戴時,因她天真活波,妍曼中透著幾許輕靈。而佩戴在閣下身上,香韻卻是飄渺跌宕,險奇莫測。妙的是,閣下功力深厚,佩香也呈出股渾厚寬博氣象。兼因閣下天資脫凡,自難掩真元靈光的純明之氣。”
少女聽得楞住。
花滿樓又續道:“其實,不單止香氣,閣下的歌聲雖絕類舍妹,境界卻亦渾如香中所現,遠非舍妹所能企及。更何況,閣下不肯於在下面前施展暗器,自然是因手法非為一路,怕在下覺出破綻。”
少女沉默好久,方低喃:“我自命星象風水、卜卦相面無所不精,卻不想花七公子佔香佔音,竟教我大開眼界。”
花滿樓道:“萬物一體,息息相映,見微知著,不卜亦明。閣下所問,在下已知無不言。閣下既然以舍妹面目出現,想來舍妹下落此刻也只有閣下知道,還請相告。”
少女輕輕一哼,目中閃過狡黠的光芒。方才還在一本正經談玄論道,轉瞬間卻已變成個古靈精怪的調皮孩子模樣。
她笑睨著花滿樓:“我便不說,你能把我怎麼樣?江湖中人皆知,花滿樓是從來不會殺人的。”
花滿樓“哦”了聲,仍是一派雲淡風輕之色,聲音也仍是溫柔:“花滿樓從來不會殺人——這話閣下可是聽花滿樓親口所說?”
少女笑不出來了。
沉吟著,像在猶豫著是否吐露秘密。
就在花滿樓正等待她的決定,戒備稍松之際,未被制住的一手猛地揮出,一大團煙塵便撲面向花滿樓散來。
煙塵透著股極特殊的香氣,也不知是什麼藥物。
花滿樓遇變不驚,衣袖揮動,一邊將她推離自己身前,一邊盪開煙塵。
他的反應正中少女下懷,少女借他一拂之力躥出,片刻已如翩翩飛鴻,投入初降的夜幕中。
正覺得意,卻發現三丈外一個輕煙般的身影竟在跟著自己。
她不由大驚失色,足下更加用力,數不清的樓宇屋簷由她身下逝過。無奈她雖已迅若流光,後面那身影卻始終不離不即。
不多時前方現出一大片院落,是家極奢豪的客棧。
少女身形更快,瞬間隱沒在其中。
花滿樓一路追至,一襲青衫仍是纖塵不染,從容雍雅,就好像隨時都可以去赴隆重盛會的翩翩佳公子。
走到少女藏身而入的客房門前,他並不急著進入。在廊中站了片刻,彷彿怕驚擾了屋中的人,禮貌地輕輕咳了一聲,才推開了門。
那少女方坐下,喘息未定,見到他來,認命地沮喪而嘆:“這個人的輕功還真是不錯。”
在她不遠處的月亮洞門架子床上躺著個女子,面容竟與她一般無二。
花滿樓無暇理會那易容冒名的少女,徑自走到床前,輕聲喚道:“八妹。”
床上女子嚶嚀一聲,慢慢醒轉,見到花滿樓奇道:“七哥哥?你怎麼……”
話未說完,忽然發現不遠處竟坐著一個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渾身一震,驚呼:“她!她是誰?”
駭異實在太甚,一頭扎進花滿樓懷裡,顫聲道:“這是怎麼回事?七哥哥,我怕!”
花滿樓拍拍她的肩,柔聲安慰:“別怕,我在這兒。”忽然身上一僵,床上女子竟是出手如電,連點中他七處要穴。
先前坐下的少女不禁拍手嬌笑:“花公子,你能發覺有一個冒充的八小姐,卻萬萬想不到再出現的一個,仍會是假的吧?”
花滿樓並不惱,反而面露讚歎之色:“閣下果然智計過人,去小樓尋在下之前,竟已未思勝先慮敗,留下這教人防不勝防的後招。”
那少女自座上起身一揖:“花公子處變不驚,在下佩服之至。”緩步走向花滿樓,一手伸出,“請恕在下無禮……”
作者有話要說: 花滿樓其實是個很神秘的人。
他的武功已達到不被門派、招式所囿的境界,當與“峨眉三英”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