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於日前病重,可能……”
“所以,我們明日回京罷。”
☆、第七章
朱厚照回宮時,太醫正在治療朱祐樘。他與寧王在外等候許久,待太醫出來後問明瞭情況,得知朱祐樘累極睡著了,方才各自歸去,沐浴更衣。
半個時辰後,他才見到朱祐樘。
無數人崇敬也好,嫉恨也罷的帝王,現在正靜靜躺在床上。他原先烏黑的頭髮已全部灰白了,原先清朗的臉也縱橫佈滿了皺紋,深深凹了進去。他明明不過三十六歲,記憶裡的身形也明明充滿幹勁與力量,如今卻已蒼老的可怕。
朱厚照根本不需要如面對寧王一般假裝可憐,只是瞧見朱祐樘這般模樣,心中便有不可抵抗的悲傷卷席噴薄,轉瞬就令他紅了眼眶。他走到床前噗通一聲跪下,小心翼翼地喚了聲:“……父皇!”
朱祐樘睜開了眼睛。
他的眸中先是一片茫然,然後才浮現出些微的神采。他看著朱厚照,下意識露出一個慈愛的笑容,輕聲道:“你回來了。”
沒有絲毫責備,也沒有任何埋怨。此時此刻只能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天子,只是溫暖地對朱厚照說了一句,你回來了。
朱厚照失聲痛哭。
朱祐樘笑了起來。
許是牽扯到了胸腔,猛地咳嗽了起來,朱厚照忙起身輕撫他的脊背。尚未止住咳嗽,朱祐樘就低聲道,“怎麼還哭,咳……都幾歲了,還跟小時候似的。”
朱厚照聞之,便慌忙抹去淚水,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朱祐樘靜靜瞧著。
大約是心心念唸的孩子終於回到身邊了,他此刻的精神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了一些。他抬手撫著朱厚照的發頂,柔聲說,“我聽說了你在河南所為了,做得好。咳,不愧是我的……咳咳咳,我的兒子!”
朱厚照的一切他自然知曉。無論是先前在河南的胡作非為也好,後來逃離河南失望也罷,他心中對這個繼承人雖有少許失望,更多的卻是擔憂。是以他在張延嶺帶著艱難湊齊的二十萬兩銀票出發時,又命人給他送了三十萬兩。
因為這些事情,他的皇后總是希望瞞著他,他也便假裝不知道罷了。
朱厚照心裡一緊。
他雖然繼承了原身的一切記憶,甚至對回憶感同身受,此刻表現也與原身毫無區別,但他到底不是原來的朱厚照,面對朱祐樘心中總是充滿了鳩佔鵲巢的愧疚。他只能低下頭哽咽道,“父皇……對不起。”
朱祐樘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