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初,道林忽然覺得膩煩了只待在巴黎,拉上埃裡克,決定去法國各地轉轉。
首站里爾。
道林記起以前透過同學查理認識過一位在里爾開酒廠家的少爺,埃爾·比戈,可以算作是朋友,去年對方寄禮物時還捎帶了給道林的葡萄酒。
道林到里爾時,想到一酒之誼,還是得拜訪一下對方的。
埃爾·比戈很驚喜,熱情地接待了道林,和道林說:“對了,還是你向我推薦的巴斯德教授,我和我父親提了一下,他正在里爾授課,我們去聽了他的課之後,向他諮詢了酒廠裡的問題,竟有不小收穫呢。”
第35章 Act。35
act。35
巴斯德在法語中是個極普通的詞,意為牧羊人。
早晨起來,在餐桌上,路易·巴斯德把昨晚熬夜寫的給父親的回信遞給妻子瑪麗·洛朗,“回信我已經寫好了,你去買東西的時候順便給父親寄過去吧。”
瑪麗問:“發生了什麼事嗎?”
巴斯德一臉嚴肅,“父親的鞣革小作坊近來收益不好。我安慰了他。”給瑪麗細細說了父親在信裡的話,都是些瑣碎小事。
瑪麗點頭,丈夫看上去跟石頭似的,其實還是很關心家人的。他以前唸書時也一定要每週寫一封信回去,即便父母並不愛寫信識字不多,還寫信教育父母不要只教姐妹們做家務而要勸導她們學習,叨嘮的家人都受不了,他還不只自己寫信過去,每封信都要註明希望得到回信,不回還不樂意,繼續寫,隨意寫什麼,各種求回信。聽小姑說,他想要妹妹們也念書,那時辛苦攢錢買本新的朗代字典寄回去,還非得附信裡冷酷無情地說“正如你們想到的,我已經不需要它了,但這樣一部字典放在家裡總是有用的。”
“今天也要去比戈先生的工廠做實驗研究嗎?”瑪麗問。
巴斯德回答:“學校有一節講課,講完再去工廠做實驗。”
瑪麗叮囑說:“你得記得好好吃飯啊,不要又一工作起來就忘記吃飯了。”
巴斯德鄭重其事地承諾下來,瑪麗不是很相信,想了下,做完家務有時間的話還是去探望一下丈夫有沒有餓死的好。
把丈夫送出門沒過多久就響起了敲門聲,瑪麗去開啟門,看到了折而復返的丈夫,問:“忘了拿東西嗎?”
“不,有件事忘記和你說了。”巴斯德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為這件忘記說出口的事煩惱,硬邦邦地說,“你在整理書房的時候可以注意一下……”
“嗯?落在書房的東西嗎?我去看一下。”瑪麗一頭霧水。
巴斯德後退一步,“不,是送你的東西。你,你看到就知道了。我去上班了。再見,親愛的。”說完轉身就走,腳步疾飛,像是後面有什麼追著他咬屁股似的。
瑪麗:“……”
她來到書房,一眼就看到書桌上攤開的畫了。瑪麗看到畫上的女人,摸了一下臉頰,有點不好意思的想:把我畫的太好看了,我哪有這麼好看啊。
丈夫一直愛好畫畫,會素描會粉筆畫還會石版畫,還在師範學校唸書時還靠給人畫畫掙了不少錢,可以稱得上技藝精湛,當時還有人說他可以成為一位畫家,不過他只當這是業餘愛好。
要送我畫就直接告訴我啊,真是個怪人。瑪麗想。早先巴斯德來她家拜訪她父親,只見了她一面,居然直接寫信過來求婚,附帶自畫像,羅列詳細家境和自己的學歷,直說會把自己能繼承的不算多的家族財產都送給境遇不好的妹妹們。有人說他只是看重院長的女兒這個位置,父親並沒同意婚約,是後來瑪麗收到了巴斯德的來信,他在信裡這樣寫:“我並沒有誘惑年輕女孩的輕浮心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瞭解一下我。……我希望娶你為妻,如果在你身邊生活,我願意忘記我的晶體。不過你如果要來找我的話,請務必要告訴我準確時間,以免影響工作,會上班遲到的。”
瑪麗想到丈夫錫蘭寶石般的灰藍眼睛,看著畫像笑了一下,然後把這副新畫收好,和以前的送的厚厚一疊畫像放在一起。
巴斯德教授因為太專心於做實驗,以至於有人進入實驗室也沒有注意。
等到一部分實驗結束,回過神來,才發現身邊有人圍觀——是酒廠廠主比戈先生的兒子埃爾,還有兩個陌生的年輕人。
“有什麼要緊事嗎?”巴斯德問。
“沒有……”不知道為什麼,一對上這位先生,埃爾就覺得底氣不足。
“那麼請便吧,我還在工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