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裡克這段時間經過迪昂的指導,倒是稍微知道了一些禮儀,“你該多穿幾件衣服,天氣冷下來了。”
肖邦又受到驚嚇,“你可以說話?”
埃裡克不置可否。
肖邦說,“我晚上需要休息,過段時間我打算開場音樂會,很忙,大概沒辦法教你。不過如果要用琴的話,你可以隨意用。不用擔心吵到我,我聽著鋼琴的聲音才好入睡嘞。”
埃裡克點點頭,“謝謝您。”
肖邦聽到他說的話,微怔一下,然後笑了笑,“這沒什麼,孩子。”
埃裡克又問,“我可以問你一些事嗎?”
肖邦說,“如果我知道的話。”
“你知道迪昂·德·鮑蒙嗎?”
“知道,騎士迪昂。他去世那年恰好是我出生那年……”
埃裡克細細聽著,偶爾也會禁不住訝異幾聲:迪昂年少時年輕有為,因為才學出眾、潔身自好而受到那時的皇帝路易十五的賞識,之後效忠國王成為間諜,裝扮成女性去了俄國,成為女皇伊麗莎白一世的老師,為法俄兩國之間傳遞情報建立關係。回國之後,又換回男裝,擔任了龍騎士團的團長,參加過幾場戰役,戰功赫赫。只是後來被蓬巴杜夫人等政敵排擠去英國,性情大變,過起聲色犬馬的生活。因為他姿容秀美,時常會扮成女人出席宴會沙龍,當時人們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男是女。再後來路易十五駕崩,新皇登基,瞧他極不順眼,命令他終生只能穿著女裝,撤銷他的職位,使得他生活越發困窘,人們嘲笑侮辱他,但他晚年時,一位當時聲名無二的年輕劍術高手挑戰他,迪昂一手提著裙子,只用了七步就挑掉對手的劍叫對手俯首投降。
埃裡克想:那個變態雖然很古怪,但還是有真才實學的。
肖邦有點惆悵地說,“聽說他去世前一直請求可以回到祖國。”
埃裡克:“他為國家做了那麼多事,卻受到這樣的傷害,有什麼好回去的呢。”
肖邦搖搖頭,笑了笑,沒有回答。
第8章 Act。08
act。08
1848年2月16日,週三,下午。
巴黎。
工作人員為肖邦的音樂會做最後的檢查。
這場音樂會只有三百個坐席,門票是20法郎。不過八天門票便已售罄。肖邦先生的身體狀況最近越發糟糕,聽說上樓都需要坐在椅子上由僕人抬上去,但最近有所好轉,在幾位友人的勸說下舉行這場演唱會,似乎人們都隱約明白這是錯過了就不會再有的珍貴機會,甚至有人從佈列斯特(白俄羅斯)發急件過來希望能預留位置。
到了晚上8點30,劇場內所有的觀眾都好整以暇,等到了音樂會的正式開始。第一部分開場是鋼琴、小提琴、大提琴合奏的《莫扎特三重奏》,由安多尼婭演唱詠歎調。然後演奏了《夜曲》《船歌》《練習曲》和《搖籃曲》。
後來音樂雜誌是這樣描述報道這場演出的:“鋼琴家中的大天使的這場音樂會,難得一遇,以至於不會像別的音樂會那樣,敞開大門放所有想進的人進去。要被接納到這聖殿的聖所,就必須去貢獻自己的貢品,雖然這價值一個金路易。但是這可是肖邦,誰的錢包裡能沒有多出一枚金幣來呢?……他的魅力在聽眾那裡沒有一刻停息,甚至延續到音樂會結束之後,縱使我們有一支鑲嵌了熠熠生輝的瑪瑙的靈筆,用它能追摹麥布女王(愛爾蘭神話人物)的溫柔夜色、貴美絕倫的華輦、晶瑩剔透的鞍轡,也至多隻能對這個純然理想的天才描摹一二分,他超然外物,纖塵不染。1”
當第一部分演出結束,肖邦站起身,音樂的聲音暫且停歇下來,支撐他的某種無形的力量也平靜了鼓譟。他的臉色蒼白,身形有些搖晃,然而臉頰卻泛著興奮的潮紅。在鞠躬起身之時,肖邦感覺到一股熟悉的視線在注視著自己,他環顧聽眾席在二樓包廂瞧見了那個孩子,穿著有精緻刺繡的禮服,帶著面具,站在光和影的間隙,靜靜地看著他,像是一道魅影。
他是怎麼進場的?這真是個神秘的孩子。肖邦想著,心底卻湧起了淡淡的暖流,雖然他們之間從未正式確立過師生名義,但是並不誇張的說,肖邦認為這是他帶過的最有音樂天賦的孩子。遙遙相對著,肖邦對他最得意的“學生”微微一笑,然後走到幕後稍作歇息,繼續進行接下去的表演。
“即便我聽說那麼多音樂會,這場演出也是無與倫比的。”埃裡克坐回位置,聽到身邊的迪昂這樣說。今天迪昂穿了洛可可風的鯨骨裙,用中國來的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