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癱臉上看不出是什麼心思。
煉丹爐下方隱隱的波動火光,在這一刻與黎明的第一道曙光互換了位置。鍋爐下方漸漸黯淡,屋內卻緩緩亮起。眼看著火已滅、藥將成,徐讓忍不住顫聲道:“成……成……成……”
他渾身興奮地顫抖不已,語不成話,好不容易才完完整整說出三個字:“……成了嗎?”
“你後退點。”端蓉厲聲道,“這藥性子極燥,只消沾到一丁點兒水氣,隨即化為烏有。你靠這麼近,不怕涎水毀了仙藥嗎?”
徐讓一聽,也不用再說,立即後退五步,又以雙手掩住自己口鼻,像個孩子般眼巴巴地看著兩個女人,“到底……是成了嗎?”
但沒有人回答他。
“師姐,你來吧。”端蓉遞過一隻小木盒給烏斷,要她將仙藥從爐中取出。烏斷雖接過木盒,但一雙毫無血色的蒼白雙手也抖得甚為厲害,她幾次將手心在腰上抹了抹,卻終究還是搖頭說道:“不成,我……我手心出汗得厲害。師妹,還是你來吧。”
“你們這麼緊張,還是我來吧……”韓陵適時打斷了兩人的話。
兩人對視一眼,對於這個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現的師弟,她們最終同意了。
韓陵這才憋氣向前,站定在火爐前方。
端蓉、烏斷和徐讓也不自覺地跟著憋住了氣,緊盯著一雙長筷子自煉丹爐中夾出一顆黃金珠,然後,輕輕地,長生不老藥丸自鐵筷子的尖端滾落,進入了木盒。
“哈!成啦!成啦!”烏斷眯起雙眼,她那張從來不曾有過任何表情的面容瞬間漾起了一抹笑容,隨著那抹笑容擴散,烏斷開始渾身發顫,她抱著肚子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瘋狂的笑聲先是在煉丹房中不斷地迴響著,卻又突兀地中斷了。只見烏斷忽然雙膝落地,笑聲變成了喘息。她不斷地嘔出鮮血,兩眼卻流下狂喜的淚水,那淚水很快就成了紅色,爬滿她極為蒼白的面頰。
烏斷畢生身受十二奇毒所苦,為了避免毒發而泯絕七情六慾。好不容易創出一套杳冥掌法能有驅毒之效,卻又立刻被趙楠陽帶來鬼谷,從此一頭栽入制煉仙丹的研究當中,漸漸便擱下了行功驅毒之事,入迷著魔之後,更將驅毒之事忘得一乾二淨。此刻眼看丹藥終於煉成,烏斷霎時間愛極、樂極、喜極、興奮已極,深埋體內的諸毒,跟著種種情緒一股腦兒地牽動而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烏斷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七孔流血,眼見是活不了;她臉上的笑容非但沒有消逝,卻只有比方才更開懷、更開懷。這唯一一次的暢懷大笑,也將成為月神烏斷此生的輓歌。
徐讓早已打好主意,一旦仙藥煉成,便下手除去二女,搶奪長生不老藥。韓陵出現雖然是個意外,也無法阻擋他的計劃。
衛莊等這一刻已經很久了。徐讓第一次出手,他便直衝上去一把抱住了韓陵,向外急奔。
衛莊本想一口氣奔至仙山東面出口,也就是荊天明、珂月兩人等待之處,哪知才跑離煉丹房不遠,便覺一股凌厲掌風自背後壓將過來。
衛莊暗暗一驚,“來得好快!”心知徐讓掌力威猛無儔,不敢託大,只得回身舉劍擋格。
徐讓卻不戀戰,一掌遞出便已側身繞過衛莊,長臂探向韓陵。衛莊無奈之下只得先放開了韓陵,將他往旁輕輕一推,抖動長劍全力反攻,劍鋒未至,白花花的劍芒已潑水也似地撒將開來。
“好劍法!”徐讓口中“嘿”地一聲,整個人陡然縮小了似地弓背屈膝,矮身徑往衛莊撲來,一手抓向衛莊手腕,一手直探衛莊胸襟,竟是不退反進。衛莊眼見勢危,縮胸轉肘,撩劍回撥,劍芒隨之劃出個大圈,以守為攻,劍氣如虹。徐讓識得厲害,不再進逼,身形一晃又一晃,竟也不退,就看他乾枯佝僂的軀體化成了一團黑影,在那白耀凌厲的劍芒圈中倏來倏去,形同鬼魅。
“徐讓!這仙藥乃是方上之物,你敢行搶!”衛莊大聲叱喝,手下不停。
徐讓咧嘴露出陰森森的笑容,回道:“什麼方上?嬴政不過是個頭腦不清的娃娃,衛大人,這藥從頭至尾便是我的!你讓開些,我服下仙藥,斷不為難你便是。”
徐讓見衛莊並不停手,為奪仙藥再不相讓,當即十指成爪,飛袖如翼,使出絕學“千獄寒聖手”但聽得“啪搭啪搭”的衣袖響聲不絕於耳。衛莊畢生經歷大小陣仗,卻未曾見過如此詭譎的武功,眼前這乾枯老者愈打愈不像個人,反倒像只怪鳥。只見徐讓雙掌交錯,以快打快,接連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