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至見質辛雖然年幼,卻比自己看得通透,與蘊果諦魂兩人雖然有了此番隔閡,十年夫妻情誼深厚自是不捨,因笑質辛倒是人小鬼大機靈得很,又見寶貝兒子直往自己緊要之處鑽去,連忙收斂笑意佯作不悅道:“男孩子長這麼大了,可不許這般廝混的。”因將質辛抱了起來放在地上道:“看你進得這般香甜,只怕晚上存住了睡不踏實,卻是如何是好。”一旁劍布衣正在托腮欣賞樓至天倫之樂,此番聽他如此一說,因笑道:“這有何難,左右我也有些噎住了,不如咱們帶了質辛往家廟裡逛逛去?”
樓至因第一天搬進家廟之中,正愁晚上沒有了丈夫的呵護,恐怕睡不安穩,因點頭道:“這也罷了。”因在帶來的行李之中翻出了幾件禦寒衣物給質辛與劍布衣穿戴整齊了,自己卻穿了件昭君套,伸手將質辛抱在懷中,挽著劍布衣的手臂出離了自家禪房。
樓至因擔心那曇花叢中勾引出質辛體內紅潮之禍,卻避開此處,直往山門附近開闊寬敞之地逛逛,卻不想涉足一塊空地,四面搭起半人多高的臺子,內中假山樹木,亭臺樓閣,卻似一處富貴人家舞榭歌臺的去處,因好奇道:“往日在佛鄉修行之際,怎不見這個去處,想是設立家廟之後添減的?”劍布衣聞言一怔,因笑道:“敢情你也未曾全然記起此處,可不就是當年操練俗講小戲的戲臺子麼,當日佛鄉之中就數你生得好看,每每扮作觀音飛天的模樣,替咱們佛鄉宣法化佈施來的,如今怎麼倒不記得?”因向質辛笑道:“你媽媽當年美貌,真是‘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呢。”質辛聽聞此言,心中十分驕傲,因撲入樓至懷中撒歡道:“媽媽如今更美啦,質辛長大了也要像爹爹那般迎娶媽媽做皇后,日日糾纏不肯辜負香衾的。”
樓至聽聞此言真是笑也不是惱也不是,只得口中嗔道:“少混說!”卻教一旁劍布衣聽聞此言大笑起來。樓至沒奈何,只得由著他叔侄二人說笑了一陣,質辛原本淘氣,見了偌大一個戲臺子,便掙脫了樓至的懷抱,噔噔噔跑到戲臺子上撒歡兒起來,樓至一面搖頭含笑,一面回身對劍布衣說道:“你說我當日曾經領銜俗講小戲,到底你可曾親見與否呢?”劍布衣聞言蹙眉道:“正是不曾親見呢,我是聽渡如何師姐說的,當日你十二三歲的年紀,未曾發身之際,當真女孩兒一樣的人品,卻比一般閨閣女子更多靈動嫵媚之處,連同咱們佛鄉的比丘尼,沒有一個比得上你的,所以師尊竟讓你領銜俗家講唱的小戲,外頭聽說法會道場,但凡有你出面之際,莫不是擠得人山人海的,你登臺清歌妙舞一番,竟能引得上萬的人去瞧,化來的佈施銀子上千,錢上萬,卻是個佛鄉之中的搖錢樹呢。”
樓至聽聞此言,默默點頭道:“原是那麼小時候的事,難怪我不記得,當日聽你師兄言講,他也未曾親見此事……”劍布衣聞言介面道:“可不是如今還在的幾人之中,倒便宜了你那冤家還曾經親眼瞧見呢,當日咱們兩個好,你對我也不避諱,曾與我說起你們是在你十二歲上就做了親的?”樓至聞言羞得滿面紅暈道:“胡說,那不過是給他擄去了異誕之脈,如何是我自己肯了……當年並不曾過了文定之禮,我恍惚記得,左不過到了一般女子的及笄之年方才放了小定,離我們初次相見,卻有三年的光景了。”
劍布衣聞言因笑道:“你那冤家倒是可以忍耐,想必對你也算是一片丹心了。”樓至因點頭道:“說起這話來,蘊果也是等了我八、九年的光景,方能稍通心意,想來他們都是些痴人也未可知。”劍布衣聽聞此言,卻是面沉似水,因怔怔瞧了樓至半晌方笑道:“只怕有人等得更久,你這呆頭鵝只裝作不知道呢。”樓至聽聞此言心中卻是不解道:“這兩個還未曾鬧得清楚,如何又來了什麼等我之人,你且饒了我罷,還嫌我不夠煩心,又來編排人了。”因一面心中暗自揣度,許是自家師兄矩業烽曇的心事竟也被劍布衣這個機靈鬼窺探而去也未可知,抬頭正欲詳細詢問,卻見劍布衣早已躍上戲臺子找質辛玩耍去了,只得將心事丟在一旁,腰上微微使力一縱,也跟著上了戲臺,回身一瞧,卻見因天色擦黑,下面卻似黑壓壓的一片,若是瞧不清爽之際,倒像是站了滿院子的人,恍惚之中,竟覺當日自己的情郎也在內中觀瞧自己做的小戲,因試探著擺出幾個身段,撩起那昭君套的下襬做了幾個水袖,卻聽得身後劍布衣與質辛紛紛叫起好來,方才倏忽回神,因臉上一紅轉過身子來,卻聽得劍布衣笑道:“還說自己想不起來,方才那身段卻美妙得很,只怕底下要是有人瞧見了,連魂兒也給你勾去了呢。”
樓至聞言臉上一紅搖頭道:“當真是不記得了。只是方才上了戲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