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你姑且信我——點醒般入了心尖。行屍走肉似的空虛了千年,師爺也應是找個人來愛了。”
靈媒古鏡的動靜愈來愈大,想到薛雲在另一邊的恐慌,我的心猛然揪了起來。對於白師爺,我果真還是沒有猜錯一點;那便是他的寂寞與無常。或許在千年後再次得到扭轉乾坤的靈媒之力,有了永生和財寶的他也想像薛雲一樣愛人,試試那甜與澀的滋味;而這個人,除了我也想不到其他人選,便就欣然決定下來,想給予今後漫長的日子一點樂趣,順帶折磨被困在鏡中的薛雲。
“……師爺,你愛不上學生的。”森森的寒涼始終籠罩在周身,眼前的師爺已沉溺在美好的幻想中無法自拔,使得我在驚異與焦慮的同時,不由得嘆息道,“就算我留下來陪著你,你試著愛我了,卻也終究不會如薛雲這般銘肌鏤骨;更有甚者,你或許只是愛了愛人的心情,卻不會對學生本身垂憐半分。”
此時的我就像一個對帝王進諫的臣子,又似一個因得寵而惶恐的后妃,極力地勸說著,想以此來改變些甚麼。不遠處的靈媒古鏡還在震顫,無聲地傳遞出薛雲的吶喊,白師爺施施然起身,並沒有去在意我的言論,而是站在靈媒古鏡前略有惡毒地說道:“薛雲,這是師爺最後一次看你了,就算你將這面鏡子撞穿也無濟於事;我絕不會將他歸還於你,而他也會很快忘卻你的名姓,與我去那繁華的人間做一對世人豔羨的佳偶。”
……
靈媒古鏡忽然安靜了。
我抬起頭,門外的幕客們已經歡喜地將金銀財寶搬了出去,薛雲最寶貝的箱子卻被隨意地遺棄在角落裡,那件學生的制服輕飄飄地露出來,風一吹便化作了腐灰。“師爺,殭屍王爺的家當搬空了。”吳鉤老漢抽著旱菸走進來,糊滿黃泥的臉龐看不清表情,似是恭敬般問道,“那些不死不生的幕客……?”
“教它們走罷。”白師爺懶散地打了個呵欠,意味深長地道,“已經用不著那些廢物了;把它們趕到日光下,化成血水墮入地獄了事。餘下的那些財寶,便由我們兩人來分。”
吳鉤老漢笑著應了。
當他轉過身去,似是要去執行命令般邁開腳步時,我看著他腰間的彎刀,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我便看那老漢的身影如同迅猛的獵豹般躥來,手中的彎刀快而狠毒地劈在了白師爺的眉心,明晃晃的刀刃上塗滿的香灰撲簌簌地落到他的眼裡,升騰出一股腥臭的青煙。這一切發生得太快,沒有預料到背叛的白師爺瞬間盲了雙眼,頂著一張流滿鮮血的臉龐尖聲道:“吳鉤!你這是在做甚麼!”
我神色一凜,也未來得及去思索吳鉤老漢是惡是善,奔到角落裡的神龕邊抓起香爐裡的灰,盡數傾倒在了白師爺的頭頂。他失而復得的靈力應是還沒有和這具才修復不久的身軀融合完全,吳鉤老漢的動作已使我明白,隔斷陰陽的香灰是現今唯一能夠拯救的法寶,容不得我再去遲疑。
“……師爺,你用千年的時間去想對付殭屍王爺的法子,卻是不知老漢也在數十年間想出了對付你這個陰桀老怪的法子。”吳鉤老漢露出惋惜的神色,蹲在尖叫著翻滾的白師爺身邊嘆氣,手中塗滿香灰的彎刀已經劃入了他的雙眼。“沒有防範便養了一匹白眼狼,是你的過錯。”
還未被融合完全的靈力魂魄般從白師爺體內散出,我實在來不及去同情惡人,便慌忙地想要逮捕它們;可靈媒古鏡卻先我一步擒獲,琥珀的鏡面流轉出些許光亮,便再沒了聲息。我站在它面前,已再無法窺到鏡中景象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掌心輕覆在鏡面上,心中莫名有了些悲慼。
薛雲,你究竟是已經信了白師爺的話,一個人伶仃地投了胎,還是仍在黃泉路上焦慮地等待著?
“白師爺,而公被你收養了這麼些年,真真可以說是這世上最深知你稟性的人了。”吳鉤老漢擦拭著他的彎刀,憎惡地看著地上的白師爺,頭頂恐怖的疤痕猙獰在我眼前,冷笑著道,“而公已經老了,再沒有年輕的秀氣模樣得你喜歡,早些時候便被各種嫌棄,自不必說破了相的如今。那些個廢物陪伴你千年,尚且被無情對待,鬼才信你會將這些財寶分給醜陋的老漢!”
地上翻滾的物事已漸漸沒了聲音;我不知這半盞茶的功夫前還風雲得意的白師爺是不是真的死了透徹,卻又隱隱有些喟然。這般失道寡助的人活到如今,已算是上天給予的最大恩賜了。
注意到吳鉤老漢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皺緊了眉,眼神下意識在身邊尋找起可供利用的武器來。對付身為靈媒的白師爺,我想不出甚麼好點子;然而對付吳鉤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