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直都特別相信譚崢的話,除了在張述行這件事上。
譚崢比他聰明很多,於丁一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經常讓譚崢給他拿主意。這樣做的結果就是總能得到最好的回報。
於丁一也不傻,在看見Peter明顯向著張述行說話的時候,就依稀感覺譚崢說的話或許是對的,這讓他覺得難受。可同時於丁一又感到沒法去苛責什麼,兩個人確定關係畢竟還不到半年,犧牲自己這件事,委實太困難了一些。
他忍不住會想,自己做得到,為什麼張述行就做不到呢。
然後,他就又會替張述行開脫。張述行與自己不一樣,是個事業心很強的人,這點從他給自己的職業規劃上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譚崢說過,張述行最看重的永遠都是他自己。當時於丁一自己也說了,他不覺得這有什麼。
所以,今天這種情況,其實是早該料到的,現在覺得不能接受,還真是有點矯情。
可是於丁一還是會覺得悶。
於丁一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感謝譚崢。要是沒有譚崢那句話,於丁一也許想不到張述行去找Peter談過。但另一方面,不知道這些的話,大概就不會覺得這麼煩了。
想想和譚崢已經好一陣子沒聯絡過了,於丁一想還是應該去向他道個歉。
買了一大兜羊肉串之後,於丁一打電話約譚崢出去燒烤。
然後提前一晚上將肉醃了一醃,裝上小爐子,竹籤子,炭火,木頭,汽油,打火機,孜然,辣椒,破報紙,冰塊,飲料等等東西去譚崢家接他。
到城外找到一處允許烤肉的地點之後,於丁一就開始用竹籤串肉。
譚崢架上小爐子,放了一些炭火,灑上點汽油,點燃一塊木頭扔了進去。
這天天很陰,風有點大,不太容易點燃,譚崢站在那裡弄了半天,才終於把火點著。
於丁一看著譚崢被火光映著的側臉,突然間覺得心裡暖暖的。
有一個這樣的朋友還真是幸運,他想。
“譚崢……”於丁一一邊穿著雞翅膀,一邊說,“那天在你家,我對你亂髮脾氣,是我不對,你別往心裡去……”
“這是颳了什麼風?”譚崢說,“怎麼突然變懂事了?”
“……”
猶豫了一下,於丁一還是覺得對譚崢沒什麼可隱瞞的,於是說,“我覺得你說的可能是對的……”
聽了這話,譚崢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於丁一也就沒吭聲。
“昨天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以後都會留在北京,到底怎麼了?”
“嗯……”於丁一說,“公司決定,將華北區和東北區合併為北方區,張述行是總經理,我……我是副的……”
“還副的呢!”譚崢順手拿起一根竹籤指著於丁一的鼻子,“你有沒有腦袋啊?”
“……啊?”
譚崢還拿著那根竹籤:“明顯是那姓張的跟Peter吹的風!華東和華南怎麼不合併為南方區?為什麼剛剛發生這種事立刻就要調整結構?動動你的豬腦子!”
於丁一一手拿著一個雞心,瞪大眼睛看著譚崢,不說話。
譚崢接過一個雞心一簽子扎過去:“你直接去問張述行吧,都到這種地步了。”
“啊?嗯……”
但是於丁一卻遲遲問不出口。
於丁一這個人,就是喜歡做鴕鳥,能拖一天是一天,喜歡晚一點知道真相,享受著因為未知而僅存的一點點歡愉。寧可這樣溫和地長痛著,也不願意去承受那劇烈的短痛。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因為有了很長時間去做心理準備,於丁一在聽到最壞的訊息時往往沒有那種天昏地暗的感覺。
但總這樣也確實不是個辦法。
終於有一天,於丁一趁著午休去找張述行。
張述行看見於丁一的時候好像很高興:“很長時間沒一起吃過午飯了,今天我帶你去嚐嚐旁邊的四川菜吧?”
“那個……”於丁一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決定詐一詐他,“我已經知道了……是你去和Peter建議合併東北區和華北區的是嗎……?”
張述行停下了正在收拾材料的手,有些詫異地望向於丁一:“你聽誰說的?”
“那不能告訴你……”
張述行沉默了一下,說:“是。”
他這麼坦白,倒讓於丁一有些意外。
不過,隨時有可能被拆穿的謊言,確實少說為妙,把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