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破綻後,知道那挺屍中的同伴做話題已經越來越離譜,撒連菲斯想了想又一次開口「剛才吼了那麼久你肯定也渴了,不如我燒點果茶來……」
「……撒裡。」
不知道是被他鍥而不捨的精神打動還是受夠了這份聒噪,銀龍少年醞釀好了感情,期期艾艾的開口。
「撤裡我……我……」
吞吐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水晶的肩膀可疑地顫抖起來。
想到自己心中的決定,銀龍少年就覺得無法去面對撒連菲斯……那種自己都覺得很蠢,完全辜負了別人所有努力的決定。
「親愛的,你有點結巴了,這可不好。」
其實已經猜到了愛人心中所想的事情,但就是要等對方自己說出口的黑髮青年繞到他身邊坐下,神色溫柔的說道。
明明是嘲笑,卻說得那麼懇切、那麼讓人生不起氣來。
感覺到他這份體貼,胸中鬱結的情緒終於慢慢平復下來的水晶微微側過頭,將頭枕在膝蓋上,紫羅蘭色的杏眼隔著散落下的銀色髮絲看著男人。
「……我才沒結巴呢。」
他小小聲的嘀咕著,「只是好像很久很久,沒有和你說過話了。」
不是不怨念的。
對兩個人之間的羈絆有多確信,就對重逢後的相處有多不安。
排除掉那些諸如血脈召喚啊神龍使命啊的沉重課題,他其實也有著和撒連菲斯那次趁他睡覺(裝睡》時對湯姆他們所說的顧慮。
分開得太久了,他好像不知道要和對方說什麼話題,也不知道要怎麼像過去那樣自然而親密的撒嬌。
想得太多,反而沒了曾經那種認定不管自己說什麼對方都會聽、不管自己有多麼過分的願望,對方都會全力滿足的理所當然。
不是對於情人愛情的分量沒了自信,而是類似於──
小孩子終於長大了,知道羞恥心三個字怎麼寫之後,面對原本最親密的物件的扭捏。
年幼不懂事是純純的依戀,經過長時間的醞釀,終於變成了真正的戀情,如同釀造得正當年頭的上好精靈果酒,帶著一分的酸澀和九分的甜蜜,讓水晶這個初嘗滋味的菜鳥不知所措。
於是耗著耗著,甜膩醉人的氣息漸漸微薄,反而是又酸又苦的滋味佔據了優勢,終於把一份暗含默契的情人拉鋸遊戲,憋成了一罈盛滿不安的苦酒。
「啊,是啊……真的好像從重逢第一天開始,就沒有好好相處過。」接收到水晶隱約帶著一絲撒嬌的抱怨,撒連菲斯摸了摸自己直挺的鼻樑,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來。
如果那時候知道後面會發生這麼多事情,就絕不會浪費時間安排那場無聊的打倒大魔頭,偽裝英雄救美戲碼了。
只可惜這世間的事情,從來都是有錢難買早知道的。
「哼,那時候你這混蛋居然想方設法嚇我,還把我鎖在籠子裡,不給我衣服穿!」
提到在深淵城那段短暫的囚徒生涯,水晶就氣得牙根發癢,有種想撲上去啃掉某人一塊肉的衝動。
但也是這份衝口而出的怒火,如同一道極靈驗的法術,打破了兩個人之間那層看不見摸不著,但的確存在著的隔閡。
「唔……準確的說,我還是給了你一塊布料的,不過後來嘛──」終於有了可以展開發揮的話題,空有酷帥龍騎將皮囊的色狼騙徒拉長尾音嘴角一勾。
「承蒙不棄贈以貼身衣物,小人不勝感激,此後一直貼身收藏,不時觀賞把玩,以感念陛下您的垂青之情。」
打著誇張的戲劇腔,撒連菲斯還真的在腰袋上的小箭囊裡掏了掏,摸出一塊顏色花紋到材質都讓水晶看著很眼熱的絲帕。
「啊~流氓!」
看了好一會兒,直到某個下流混球把那塊四四方方的布料湊到鼻翼下,很陶醉似的深呼吸了幾下,水晶才被勾起那段因為太丟人而封印的回憶,頓悟了那到底是什麼來頭──
之這是前他發脾氣時不小心丟出去,正好落到某人腦頂上的那唯一一塊遮羞布呀!
「還來!」
顧不上算不算主動投懷送抱了,燒紅了一張清俊臉蛋的銀龍少年飛身上前,一把奪下那塊可憐的布料,付之一炬。
呼……還好他的傳承記憶已經開啟,調動這點魔法元素,再也不用求爺爺告奶奶的亂唸咒語碰運氣了。
擦把汗後,水晶有點得意地挑眉去看自己的流氓情人,卻發現對方還是一臉的寵溺,絲毫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