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可能知道他們是誰,一聽厲夕的話,卻也差不多明白過來。這個矮矮胖胖的中年婦女有五個兒子,最小的那個叫“餘一”。
他在心中唸了兩遍“餘一”,心道這個名字倒是有點意思,笑道:“哦——”
厲夕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李澤棟也藉此拿準了自己的態度,淡淡道:“原來是陳先生、陳太太,和你們的三公子。”
姑且不論陳爸陳媽已經在好幾年前就離開動物保護組織了,就算他們仍然還是組織的負責人,李澤棟也不會傻到為了一個隨時可以用其他人替換的合作伙伴來得罪一個前途無限量的少年英才。
陳媽笑得合不攏嘴:“真是想不到原來李先生也是餘一的朋友,正巧這次我們來看孩子,跟您碰上了。”
來看孩子結果一進門就一直在拉著他說話,李澤棟點了點頭,附和道:“是挺巧的。”
陳轉一進門腦袋就左右亂轉著,見陳媽終於提到厲晨了,忍不住插話道:“餘一他人呢?”
厲夕的目光一瞬間帶上了點狠辣和敵意,嘴角卻勾著笑:“他身體不舒服,進去休息了。”
陳媽也不是傻子,已經覺出來李澤棟對自己態度並不熱絡,正愁不知道如何接話呢,連忙道:“他沒事兒吧?快點把他叫出來讓我們看看。”
厲夕表情一冷,俊臉一沉,聲音也跟著微微抬高,語速卻慢了下來,一字一頓道:“我說了,他身體不舒服——這種情況下,難道不應該是你們進去看看他,反倒叫他出來見你們?”
其實是陳媽想要賴在院子裡多跟李澤棟說說話套套近乎,又想展示自己的慈母形象,才說要讓厲晨出來的。
她被厲夕一說,臉上有些掛不住了,維持著有些僵硬的笑容,道:“你說話也不用這樣裝腔拿調的,畢竟我們也是餘一的長輩。”
“被堵在門口的時候口口聲聲說是來給餘一道歉的,進來了才知道原來是來擺長輩的譜的。”厲夕譏諷一笑,擺了擺手,“是我太天真了,竟然相信你們。”
他說完後看一眼旁邊的李澤棟:“讓您看笑話了,我給保安室打電話讓他們來轟人。”
陳爸見陳媽臉色已經非常難看了,生怕真吵了起來——不說別的,那動物保護組織的工作一定就飛了——連忙上前一步一拉妻子的胳膊:“你這個暴脾氣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啊,沒看到史朗他是給我們開玩笑的嗎,你跟他一個孩子也較真?”說罷給陳轉使了一個眼色。
他們都相信陳轉是陳家跟厲晨厲夕處得最好的人了,畢竟也是臺灣大學裡面混的,因而希望陳轉出面把話給圓過去。
陳轉動了動嘴唇,乖覺地把話接了過來:“史朗,別跟媽媽說話逗趣了,其實我們今天來是為了把餘一給接走的。”
這人還真是半句話不離自家先生。厲夕多看了他一眼,皺眉道:“誰準你們把他接走的?餘一他同意了嗎?你們問過他的意思嗎?”
一連三個問題問得三個人都很尷尬,陳媽低頭掏出手絹來擦擦眼角:“餘一現在生病了,我這個當媽的當然很擔心了,他住在這裡,我也放心不下。”
她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掃了一圈周遭的佈景擺設,暗暗咋舌。在動物保護組織中做到地區負責人的位置,陳媽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看得出來這家是真的有錢。
厲夕一笑:“真巧,他住回陳家,我才是放心不下呢。”
陳媽來畢竟不是真的為了把兒子接回家去調理身體,而是跟李澤棟打好關係,因而自然要多跟他說話,有意拉扯道:“你這是什麼話,不信你來問問李先生,人在生病脆弱的時候,還是得親人在身邊才好呢。”
李澤棟並沒有回答,而是對著厲夕聳聳肩膀,用眼神示意:我這可是被硬拉來躺槍的,可別把我也給嫉恨上了。
厲夕動了動嘴唇:“哦,原來你們是提前受到了他感冒難受的訊息才來的,我還以為是你們提前收到了我開宴會有李先生賞光的訊息呢——誤會你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這句話說得很有意思,厲晨是五分鐘前才口稱難受回屋休息的,用腳趾頭想陳家也不可能預卜先知早早趕過來。
厲夕這樣明顯的反諷的話說出來,陳媽終於再也忍不住了:“你把餘一叫出來,我跟他說就是,你還做不了他的主!”見過討厭的小孩兒沒見過這麼討厭的小孩兒。
這倒是大實話,自己當然不能給先生做主。厲夕笑了笑:“別忘了你們也做不了他的主,事先都沒有跟他說一聲就跑這兒來要帶他走,人家可不一定樂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