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半眯起眼,看著對面那個拉著他的手,小心翼翼為他包紮的人,那人生得一副俊朗模樣,面部輪廓猶如刀刻斧鑿過一般線條清晰硬朗。此時的自己若是個姑娘,只怕不消一眼就會對他丟盔卸甲了吧。
晏笙在心裡腹誹。
他覺得這樣胡思亂想才能讓他不那麼打從心底深處的想要逃避他,才能不會一對上他那雙沉如寒潭的眼就不自覺的發抖。
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卻只看見那人一副專注低頭包紮的模樣,眼前一陣恍惚,眼前這人卻似乎和一個很久遠的影子漸漸重合起來。是誰呢,那個重疊進來的身影,晏笙自欺欺人的拒絕去想起,可是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專注,這麼小心翼翼的對待過他了,彷彿一天一地就只剩下他,再無其他那般——
疼惜。
是了,是那種真心實意被人疼惜愛憐的感覺……
嘶——
受傷的掌心突然傳來一陣鈍痛。晏笙皺著眉回過神來,一低頭,就看到始作俑者正抓著他受傷的手,只要一握,就能觸及傷口,方才的疼痛感,也一定是這樣來的。晏笙瞪了對面笑盈盈看著他的那人一眼。在心底深處狠狠的啐了自己一口,呸,怎麼會把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和疼惜聯絡在一起,自己一定是腦袋不清醒了!
沈淵白饒有興致的看著對面的人一會兒恍惚,一會兒惆悵,一會兒又憤恨的精彩表情變幻,頗覺得好笑,他揚了揚嘴角,緩緩開口:“你為什麼怕我?”
“什麼?”晏笙愣了一下,有些沒反應過來。沈淵白看著他,還是笑,張口又問了一遍:“你為什麼怕我?”
“我、我什麼時候怕你了!……”晏笙骨子裡那股倔強被沈淵白激了起來,他抬頭瞪著沈淵白,擺出一副死不承認的嘴臉,可偏偏在視線對上沈淵白的雙眼時,身子又幾不可聞的一陣輕顫。
沈淵白看他這麼嘴硬,也不逼他,只是眯著眼笑:“你叫什麼?”
“啊?”晏笙有點跟不上他的思維,又是一愣。
“我叫沈淵白,你叫什麼?”
沈淵白。
晏笙在心裡默唸著這個名字,很陌生,關於這個名字的任何片段他都想不起來,那麼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怕他呢?晏笙自己也想不明白。
沒有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沈淵白微挑眉:“你怕我怕到連名字都不敢告訴我麼。”語氣裡帶了些輕蔑。
晏笙一愣,隨即有些惱怒。
猛地發力將自己的手從沈淵白手裡抽了出來,劇烈的震動讓剛剛包紮好的傷口再次裂開,絲絲猩紅染上了剛剛包裹上去的白布,他也不覺疼了,猛地站起來轉身就走。走出幾步去,又停了下來,像是有些猶豫的站了一會兒,方才回頭,心不甘情不願的丟下一兩個字,然後頭一甩,走了。
沈淵白聽得清楚,那人說的兩個字是:晏笙。
沈淵白看著晏笙漸漸融入月色中化成一片透明的背影,幾不可聞的牽起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那笑容裡,少了些溫度。
晏笙原以為再也見不到沈淵白了。
他正為此暗自慶幸著,方伸手推開房門,一陣清風迎面吹來,空氣中夾雜著一股清冽的暗香。沒來由的,心兀自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他緩緩抬頭,房間裡,撒了一地的月光,窗戶大敞著——窗沿上正坐著一人。那人白衣黑髮,手垂在腳邊,扯著一抹淡淡的微笑看著他。整個人彷彿嵌進了慘白的月色裡。
那麼不真實。
不詳的預感成真了。晏笙扶在門上的手一抖,險些就要摔門而逃。
可還不等他有所動作,有人先他一步有了動作。晏笙只感覺胸前有一股力量拉扯著自己,將自己拉進了房間,下一刻,剛剛還坐在窗沿的那個人如一陣風般飄到晏笙身後。
碰——
門在他背後被大力的關了起來。
一股幽幽的冷氣覆上晏笙的脖頸,帶起了他一身的雞皮疙瘩。那冷氣中帶著一絲輕飄飄的問話:“你就是這麼歡迎客人到訪的麼。”
一定是見鬼了吧……
晏笙閉了閉眼,再睜開,卻在一雙黑亮的眸中看見了一臉惶恐的自己。沈淵白不知何時繞到了晏笙對面站定。兩個人靠的太近了,他甚至感覺到了對方撥出來的氣息噴在他的臉上,只不過,那絲絲縷縷的氣息,卻是冷的,冷的晏笙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晏笙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方才開口問道:“你來幹什麼?”他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