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得像身處冰天雪地。
「好冷!」將毛毯包得更密實,窗外有條白石子路貫穿草地,回頭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房間,於是爬出窗臺,走到外頭。
他想知道,是誰唱出如此動聽的歌聲。
尋聲前進溫度愈來愈冷,高翌翔將自己捆成一條春捲,緩慢的移動。
兩旁的針草刀葉不似外頭的張牙舞爪,靠近狹窄碎石路的針草全被拔除,這帶的植物似乎精心修剪過。
前方稀疏的樹叢間,露出個三層樓高,由寒石雕成的巨大鳥籠,歌聲就從裡頭傳來。
腦中隱約有個想法:被小心地保護在劍葉森林深處的,是魔界之王的愛人吧。那高大冷酷的男子,肯定只在對方面前流露出溫柔表情。
能這樣珍愛著誰,很幸福……
醒悟歌者的身分,高翌翔深知自己不能再看更多,他正欲轉身離開,突然被股力量往後扯,背後抵上法希弗熟悉的胸膛,同時身前颳起一陣濁熱的風旋,魔界之王出現在面前。
「回去!」艾韋斯冷冷地說,看也不看他,赤目盯著他身後的法希弗。
高翌翔連忙低頭道歉。「陛下,很抱歉,我就要走了。」
法希弗一手搭在他肩上,呈現保護的姿態,笑咪咪地直視魔界的王者。「老大,別那麼兇嘛,讓這人類跟你家孛珈打個招呼也不成?」
「沒有意義。」艾韋斯冷哼,「自己的東西,自己管好。而且,沒準你把他帶進來。」
「你不准我也會照帶的,外頭冷死了,分張床睡睡也不成?」法希弗指著自己,神態有些無賴。「不然我們來打架,贏了房間就借我幾天。」
在這裡打起來他有九成的勝算,兄弟倆的實力本就不分軒輊,顧忌孛珈的觀感,艾韋斯肯定是綁手綁腳無法發揮。
艾韋斯自己也知道這點,瞥了高翌翔一眼,身為魔界之王,氣度還是有的,何必跟個將死的人類計較,更何況他只是好奇,並非有意偷窺或是企圖逃跑。
「休息夠快滾。」丟下這句,艾韋斯披風一甩,消失不見。
「知道知道,雞蛋別放在同一個籃子裡,秘密不會用同個信封裝……我說你啊,」法希弗捏著高翌翔的肩膀將他轉過來,「好奇心可以殺死一隻貓知不知道?」
高翌翔說:「一開始沒聯想過來,等意識到不對時,已經被你們發現。」當下他就想掉頭回房了,但這兩個惡魔正好出現。
「已經?我可是一直跟在你後頭的。這裡不是我的地盤,別給我到處亂跑。」法希弗囑咐著,他真怕艾韋斯故意找什麼名頭處置這人類。
「明白了,很抱歉。」高翌翔垂眸,越過法希弗往回走。
「其實你滿肚子不悅吧?我是可以允許你反駁我一下的。」法希弗跟在他後頭,嘟噥著。乖順聽話是很不錯啦,但總表現得一點意見都沒有,完全不清楚這人類在想什麼。
「……太好了。」高翌翔忽然感嘆。
「什麼?」
「孛珈。看到鳥籠時還擔心他被艾韋斯囚禁,但能唱出這樣美麗歌聲的人,肯定過得很幸福。」他身體裡的孩子,往後,會被對方寶貝著,好奇的原因不過是想確認這點罷了。
「喂喂喂,這是什麼意思,我也對你不差吧!」
「我很感謝。」腳步略微一頓,法希弗從後方抓住他的手臂,強硬的讓他面對自己。
但高翌翔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雙眸死灰,猶如行屍走肉。
在心臟一角抽痛的東西是什麼?酸苦的讓他抓狂。
「你……」法希弗咬咬牙,說:「如果不把照片交給艾韋斯,他真的會把你的身體切開,你不能因為這樣生我的氣,而且照片也拿回來了。」
「沒有,是我失態。」高翌翔別開視線。
本就不存有任何幻想,尤其在見到魔界之王后,他更清楚自己只是孵育惡魔之子的容器。
「嘖!真不舒服。」法希弗鬆手,不知該拿這人類怎麼辦才好。除了身體裡的孩子,他什麼都不奢求,而這孩子正是造成他對一切絕望的真正原因。
將死的身軀,再也沒有力氣朝任何事物伸出手。
「啊啊啊!」法希弗煩躁的猛抓頭髮,撥出一團團白霧,「我也很有壓力的!將艾韋斯拉下臺是有辦法,但必定會牽連到三界,至少目前,我並不想背叛艾韋斯,也渴望能建立自己的勢力。」
「我知道。」高翌翔脫下毛毯,踮腳披在法希弗身上。惡魔比他這人類更怕冷,法希弗的鼻頭凍到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