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血?!」法希弗訝異的瞪大眼睛,「但人類……人類喝下惡魔血後,會被魔化,成為半人半獸的怪物,靈魂遭受永世的詛咒。」
「所以?」區區個人類,艾韋斯哪裡會在乎。
法希弗說不出話來。
若是以前,他的確跟艾韋斯一樣的想法,不過就是個宿體,誰管他死活或是魔化詛咒,但……這宿體是高翌翔。
猶豫很久,他終是將深藏的話問出口:「那……有辦法……有辦法讓宿體存活嗎?雖然我知道沒有這先例,但你……但您是魔界之王,力量無邊,或許……」
「法希弗?」艾韋斯不明白弟弟的問題,孩子誕生、宿體死亡,對惡魔是再簡單不過的常理。
彷彿反抗兄長的冷漠,極力壓抑的情感衝口而出,「大哥!我沒見過如此不可思議的生物,當他看著我……當他看著我,他的眼裡映著一整片星空,深邃又光彩奪目。從那時候起,我知道自己逃不掉……」
天台上的初遇那時,就已經對這人類上了心。
乾瘦的身軀、平凡的樣貌、個性陰鬱無趣,還是個與年輕貌美差之極遠,即將被稱為大叔的男人。這種人類到底哪裡值得他看上……在考慮問題前,他已奮不顧身。
織網的獵人,在捕捉獵物前,已然踏入網中。
「我、我愛他……大哥,我愛他。」緊抱住懷裡的軀體,法希弗激動低吼。「我愛上這人類了,怎麼辦?!」
早就看出端倪,艾韋斯嘆口氣,拍了一拍他的頭,安撫他的弟弟。「別傻了,你沒有拯救這人類的辦法,要生下我的繼承者,他註定會死。」
「我……我知道。」將頭埋進高翌翔的頸窩處,感受這身軀的溫度,脆弱而又偏執,這樣瘋狂的人類奪得他的目光,攫住他心底最柔軟的那塊。
渴望珍藏渴望破壞,渴望佔據對方的世界,他要高翌翔永遠只屬於自己,永遠陪伴在身邊。
還沒有,見過這人開懷的笑……
「我知道,但我要他活著,我不能拋下他。」唯我獨尊的惡魔貴族,發出微弱的哀鳴。
惡魔一輩子只會愛這一回,而他挑中絕對不能投入感情的物件。
8
國小的時候,住家就在學校後門,操場走出去轉個彎就到,以孩童的腳程也不過兩、三分鐘,途中也沒有令人望而生畏的大馬路,他跟姐姐便每天步行回家吃午餐,看點電視直到下午第一節課鐘響前,才嘻嘻笑笑的跑回教室。
他們手牽著手,唱著上禮拜音樂課教的字母歌,走在通往家的小徑上,兩側爬滿長春藤的水泥牆,是他整個世界。
而後,每當貞貞哭鬧時,他會輕唱同首字母歌,安撫她的情緒。
那首歌,是這樣唱的……
「……」
是誰?在耳邊輕哼著熟悉的歌謠,帶他回到無憂無慮的過往時光。
睜眼發覺自己已熱淚盈眶,不遠處歌聲仍輕輕迴盪,仔細聽,是他從未聽過的曲調,卻在睡夢中以為是童年的歌曲。
枯瘦的手指微動,超音波照片就擱在他手心,他捏住緊按胸口。
雙眼茫然呆滯,透過白紗床罩,天花板一角的精美雕花令他些微出神。身下的床鋪柔軟舒適,手撫過蓋至胸前的棉被,被單絲綢般光滑柔軟,是雪的顏色。
這不是他的房間……
腦中閃過這念頭,高翌翔像是被嚇壞的小兔子嗖地跳起,連滾帶爬的翻身下床,緊張地左右張望。
這房間比他整個家還大,房間中央的圓几上擺著一盆花,糖粒般的白色花朵像座小瀑布,從花瓶裡湧出,垂墜至桌沿下方,除了床跟幾盞燈,房間裡沒有其他傢俱。
他剛剛躺的床,比總統套房的KING SIZE床鋪更為寬敞,十個人同時躺上去都不成問題,藤蔓造型的銀白色金屬床架,頂端懸掛半透明的白紗床罩……這房間裡,幾乎所有的物件都是雪一樣的白色。
房間地板是跟涼亭同樣的石材,寒氣襲人,踩在上頭像在冰上走路。在床邊發現自己的鞋子,連忙套上,一條白色毛毯剛好就在手邊,他拿來包住身體。
這裡是那間房子裡面?從涼亭內曾看見遠處有座建築物,他想現在最大的可能便是自己在裡頭。
法希弗不見蹤影,偌大的房間裡只有自己,高翌翔吁了口氣,包著毛毯走到窗邊。
站在這裡歌聲更加清晰了,猶豫一會,他推開窗戶,登時一股冷風呼咻咻的湧進房裡。外頭是劍葉森林的銀針草地,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