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想毀掉他,可是哪裡下的去手。
瀾澤最終放開溫洇,溫洇猛地咳嗽起來,眼睛虛弱地睜開一條縫,讓外面刺眼的光透進來。
“殺了你都是汙了我的手。”瀾澤鄙棄地離開。
溫洇閉上眼,彷彿只要這樣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他的心應該早就結繭了才對,但為什麼還是會有隱痛。
那天下午,容痕又來找他。
雖然容痕只是扮演一個說客,但能有一個說話的人,溫洇還是覺得感激。
容痕又對他說了一遍:“你不要怪瀾澤。”
他好像什麼都知道,瀾澤對他做的事,他都知道。
容痕又說:“你知道那種感覺嗎?每天看著和心愛的人幾乎相同的臉,卻知道那不是他,你和莫公子……差別很大。
瀾澤看到你便會心傷一遍,又不能靠得到你來彌補莫公子的死亡。昨晚都快等於他對莫公子的背叛,即使他只是把你誤認為了莫公子,因而才會剋制不住他的怒氣。
我知道這樣對你很不公,然而我請求你能諒解瀾澤,瀾澤不是壞人,他痛苦了千年都無法解脫。”
溫洇笑了笑,點頭。他責怪的資格都沒有。
可是這樣真殘忍,明明只有他一個人受傷,卻不曾有人問過他是否疼痛。明明他不是莫涼,卻因為他配不上莫涼的容貌而遷怒。
只是要求著,要求他毫無保留的諒解,這似乎再正常不過。
世界是圍繞著瀾澤仙君在轉的,他只不過是其中一個矛盾的角色。
“你可否……”容痕似是難以啟齒,“試著去陪伴瀾澤?”
溫洇怔怔地看著他。
容痕苦笑:“我知道這確是強人所難,可你不懂你的重要性。雖然你每次都見到的是瀾澤暴虐的一面,但瀾澤近千年來從來沒有這樣過,他什麼都不在乎。”
容痕頓了一會兒,輕聲地說“我覺得你可以改變他。”
“如果仙君不嫌棄,我可以嘗試。”溫洇柔順地回答。
容痕神色淡淡悲憫:“你是好孩子。”
溫洇想,那老翁將他帶上天界,讓他不僅衣食無憂,而且永生不老。
這是尋常人看來天大的恩情,恩情,總是要還的,不論透過怎樣的方式。
而且,瀾澤,似乎本來就是他的劫數,他躲不過的。
生命一旦沒有止境,意義便沒有了意義。
於是有時會思念凡間,思念即使生活很坎坷,仍然不是這樣地重複著日復一日。
那個小小村落的人其實都還心善,稚嫩的幼童還給過他一隻撥浪鼓。
撥浪鼓已經壞了,只留下上面的一根串著珠子的小繩。
溫洇逐漸養成臨睡前看那件事物的習慣,因為不想忘卻。
溫洇有時恍惚地覺得,他不再是他自己,被無數次地錯認為莫涼之後,竟有些莫涼的感受了。
這才是真讓人恐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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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非偶遇
容痕到底是瀾澤為數不多的能推心置腹的好友,想了很久還是去找了瀾澤,也只有他在瀾澤面前有些話能直言不諱。
他是為瀾澤著想,但卻也承認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溫洇。
容痕免不了會關注溫洇,大概是因為瘦,溫洇總讓人覺得很飄渺,一襲青衣總像是被風吹著吹著就散去了。
他也不曾抱怨過,什麼事情都自己扛著,容痕好奇他纖弱的肩膀能撐起多少苦痛,卻發現那是沒有止境的。
那天溫洇白皙的頸項上青色的指痕觸目驚心,容痕突然覺得恐慌,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那是一個凡人,脆弱得用指頭就可以捏碎了。
容痕覺得他要做些什麼,不然溫洇也許有一天真的就碎掉了。
他去找瀾澤的那天不請自來,避過一層層的通報,去了瀾澤的浮疏閣。
瀾澤坐在沉香木案前,單手支住腦袋,寬大的袖袍籠住了手腕。
他沒有刻意地在看什麼,目光沒有焦距,只是對面是那幅莫涼的像。
容痕跨過檻,站到瀾澤面前,輕笑了聲:“天君真是好興致。”
瀾澤低低地說:“真是活得越久越沒規矩,進來連門都不敲了麼?”
容痕賠罪地笑了笑,卻又正色道:“我有話跟你說。”
瀾澤目光幽暗了幾分:“關於那人的就不用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