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入魔道,絕難再回頭。若昭兒還有下次,你便動手吧,不必問我。”
凌華重重跪了下去,沉聲道:“弟子謹遵師命1
出了房門,凌華立於廊上,心頭沉甸甸一片,默默看向庭院,師弟們正一絲不苟的練習著劍術。視線落在了凌昭身上,卻見他一柄寒光閃爍的長劍,如矯龍驚鴻,風聲赫赫,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凌華閉上雙眼,彷彿又看到小師弟初睜開眼的那一瞬,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怯生生的望向他,而後,在自己的刻意冷漠下,倔強的,再不看向自己。
他看著長大的,從天真懵懂的孩童,一路長成如今的俊美少年。他一直都知道小師弟想要變得更強,又為之付出了多少的努力和艱辛。
為何你卻偏偏……體內流著那魔物的血。
立在原地良久,最終,凌華長長的嘆了口氣,一步步離開了。
是夜,凌門一如既往的陷入一片安靜之中。兩名凌門弟子照常巡視守夜,分路而行,一人去了後山,另一人則守在大殿之外。然而直到天明,去後山的弟子也不見迴轉。當第二天其他弟子找到他時,卻只見地上一堆血肉模糊的白骨肉塊,那名弟子竟是活生生被分屍棄於野外。
凌門上下剎那間一片驚懼,師尊神色冷肅,只吩咐即日起嚴加守戒,令凌華將弟子分為幾人一組,每夜巡山,務必要將那兇手查到。凌華不敢怠慢,著手分配弟子時,略一遲疑,將凌昭分到了自己一組。
不是他心內懷疑凌昭,而是……那散落一地的殘肢斷骸,無法不令他回想起當時凌昭將那些村民分屍的情形。
便當是有備無患吧,他暗自安慰著自己。
當晚,凌華便領著五名師弟入了後山。凌昭走在最後頭,一路小心戒備,走著走著,忽然聽到一聲模糊不清的笑聲自身後傳來。
他驀然一驚,急忙回頭,淡淡的月色下,只見一道暗影倏忽間隱入了林間,似乎還有條長長的尾巴,在樹葉間拖曳著沒入了黑暗之中。凌昭身上一寒,“唰”的一聲抽出了長劍,回頭正要招呼幾位師兄留意,哪知身後卻已空無一人。
他瞬間變了神色,顧不得那道暗影,急忙向前追去,也不知追了多久,直到追入一片林中,身子剎那間僵住了,不敢置信般看向前方。
只見不遠處的空曠之地,一名赤紅長裙的女子,席地而坐。蛇一般佈滿了鱗片的長尾自裙下蜿蜒伸出,緊緊勒住了一名師兄的脖子。而她的身邊,散落著滿地的屍塊,手中還捧著個血淋淋的人頭,見了凌昭,莞爾一笑,被她以蛇尾捲住的師兄,瞬間四分五裂。
凌昭肝膽欲裂,月色下看得分明,那女子手內託著的人頭,赫然竟是凌華!
“魔尊。”女子緩緩站起身,笑得嫵媚,“我等你好久了,如何才來。這份大禮,魔尊可還滿意?”
凌昭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眼內只剩大師兄那雙瞪得大大的雙眼,和滿面的鮮血。驀地發出一聲狂吼,凌昭揮劍便衝了過去。
“妖孽……還我師兄的命來1
“哈哈哈……”女子大笑起來,身子如蛇一般避開了凌昭的劍勢,順手將那顆人頭拋了過來,“是他麼?還給你便是了。”
凌昭慌忙伸手接過,前一刻還活生生走在他前面的大師兄,如今竟然……眼內瞬間只剩一片赤紅,凌昭緩緩抬起頭來,一雙嗜血的雙眸,鎖在了那女子身上。
見他渾身散發出駭人的魔氣,一步步向著自己走來,女子的唇邊,泛起一抹得意的輕笑。
“為什麼,你要殺了他們?”
“魔尊,不斷了你的念想,你又怎會乖乖回北天魔域?”
這些話,並沒有傳入凌昭的耳內。他的腦子裡只剩下一個“殺”字,抬手間,那女子含笑的面孔,剎那間被震得粉碎。
他已經失去了理智,只知道不停的將腳下已經四分五裂的屍塊,一次次斬碎。
“住手1身後驀然傳來一聲驚喝,“你在做什麼……還不住手1
凌昭身子陡然一震,難以置信的回頭一看,卻見大師兄和其餘幾名師兄,正目瞪口呆的站在他身後。他腦子裡“轟”的一聲,再轉過頭去,只見地上那堆破碎的屍體,哪裡是他的師兄,竟然是幾個樵夫。
怎……怎麼會這樣……那個女妖呢?他殺的,分明是那個紅裙蛇尾的女妖啊!
“我……”凌昭張了張嘴,正要辯解,卻只瞧見站在大師兄身後的幾名師兄,用看著怪物般的神情驚恐的看著他,還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