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邊綠蔭下頭,喝水乘涼。為了避開道路上的煙塵,坐得離官道遠,但想來這大白天的,也總不會有佔山為王的好漢出來打家劫舍。
但是凡事有例外。
此時頂著烈日出現在福正鏢局一種人面前的是一頭巨雕。那雕身形甚巨,足有兩人高。形貌兇惡,毛色黃黑,卻油光水滑,羽翼豐滿。雕嘴彎曲,頭頂生著個血紅的大肉瘤,鳥脖處用紅色絲巾打了個結子,雙腿奇粗,有時伸出羽翼,卻又甚短,有一番威武氣概。
眾人正為這大雕的形貌驚訝不已的時候,大雕背後跳下一名少女。少女看起來雙十年華,身著一身水紅紗裙,頭上一根玉簪,將頭髮斜斜挽起。肌膚勝雪,眉眼盈盈,身材高挑,顧盼神飛。手上帶著幾隻套鐲,伸手去別過髮絲時,叮噹作響。
那少女站定便右手伸出一指,放在身前,大喊:“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過此路行,留下買路財!”
幾名鏢師見少女這副樣子都是放聲大笑,有嘴巴不乾淨的趟子手便調笑道:“毛都沒長齊的丫頭還出來劫道,還不如跟哥哥去快活快活的好。”語罷,一幫人都笑得有些放肆。那少女倒也未惱,反而輕笑道:“一根小牙籤也敢出來炫耀。”
在眾鏢師都愣神的時候,少女喊道:“碧池,給我胖揍一頓!”
王建仁翅膀猛揮,帶起的風讓那幫子鏢師站不穩身子,一個個倒在地上。他上前一人補上一翅膀,運氣好點的就被拍暈過去,運氣不好的肋骨斷了大半,倒在地上再也起不來身。張楚撇撇嘴,跑過去開啟鏢箱,裡面大多數都是雜貨。開到最後一箱,才發現了一些銀兩。
張楚掂著銀子,趴回王建仁的背上,離開時還拋下一句:“窮成這樣還敢出來調戲妹子?!”
王建仁背上很寬闊,張楚趴著躺著都不成問題,再加上他行路速度甚快,又不如騎馬般顛簸,這地方就成了她的趕路特等艙。
張楚這是逃家出來的,出門的急,也沒帶多少銀兩。她並不會武功,但有王建仁這安全可靠的保鏢,這一路上就這麼搶劫搶過來的。張楚離家之時,黃素正在臨安,進宮給皇帝治治隱疾。她早想出門逛逛,更不想錯過華山論劍,也顧不上等黃素回來一起出發,就帶著王建仁一塊兒先上路了。
只是張楚和王建仁都帶有路痴屬性,古人指路跟他們講什麼東南西北之屬,那是一輩子都搞不明白的東西。兩人出發了都快兩月,磨磨蹭蹭,要去到華陰縣,卻誤入長安。但到了長安也有好處,長安過去到華山,也就一條大路。不用再擔心迷不迷路的問題,以王建仁的腳程,一日半就可到華山腳下。
話分兩頭,從洛陽過來朝西而行的官道上,一人卻與周邊行色匆匆的旅客不同了。
那人一身白衣,卻不沾半點菸塵。仰靠在毛驢的背上,懷裡揣了根魚竿,魚線上吊了個紅蘿蔔。那毛驢漫步前行,偶爾抬頭想咬幾口紅蘿蔔,卻始終還差那麼點距離。白衣人頭上蓋了頂草帽,腰上佩了把黑色古樸長劍,翹著二郎腿,看起來好不自在。躺在毛驢身上的男人嘴裡還吟著詩句:
雲起太華山,雲山互明滅。東峰始含景,了了見松雪。羈人感幽棲,窅映轉奇絕。欣然忘所疲,永望吟不輟。信宿百餘裡,出關玩新月。何意昨來心,遇物遂遷別。人生屢如此,何以肆愉悅。
卻是唐人王昌齡的《過華陰》。
黃素自臨安出,羈旅兩月已來到華陰縣。毛驢腳步雖慢,耐力卻好,又沒有走上岔道,一路行來,卻比那一人一鳥還快些。
進了華陰縣城,黃素也沒有去到客棧。這幾日來華山的俠客多如天上繁星,像他們這般來的遲的肯定是沒有房間住宿的了。
黃素騎著小毛驢,慢騰騰的繞城一週,看中了一間小院。地方寬敞,走兩條街又是集市,茶館也近,很是個不錯選擇。黃素不缺錢,就給了戶主五千兩的銀票,包了房子。那戶主是本地人,想來可去親戚家借宿,對這天上掉下來的錢是不賺白不賺的。
安置好了小毛驢,又沐浴梳洗一番,收拾好衣衫,黃素便搖著扇子出門去了。挑了華陰最好的酒樓而入,其中喧鬧非常,黃素用銀彈攻勢包到了二樓一張桌子。撿了幾道清淡小菜讓小兒快些上來,他便喝著白水,留意周邊動靜。
未來的五絕中,洪七和黃藥師已到華山之上,王重陽和段智興正在這華陰城中,歐陽鋒倒是還未聽聞。
要是說王重陽和段智興在華陰,那麼那兩人大概就是了吧。黃素這麼想著。
二樓最好的位子坐著兩人,一個是長鬚飄飄的道士,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