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又閒話了幾句,李婆婆就告辭了。
趙秋塘回去又清了一下午的雜草。待到太陽快落下時,已清出一條道路來。吃了兩個李婆婆送來的饅頭,喝了打來的井水,晚飯便對付過去了。
忙了一天,待躺到新屋的床上,趙秋塘愜意的翻了個身。就在昨天他還抱怨嫡母心狠,此時他卻在心中慶幸。與那個鬧嚷嚷各種事端層出不窮的趙府相比,還是這個荒宅住著舒服。
他迷迷糊糊地睡著,半夜卻被風雨驚醒。睡前星光滿天,未曾想到半夜會下起大雨來。各個的屋子的窗戶都開著通風,怕是會潲進雨水。趙秋塘慌忙起身,拿起傘就衝出去關窗戶。也是他想的周到,從趙府出來時帶著把傘。
趙秋塘挨個去關屋子的窗戶,雨大不能被傘全部護住,他已被打溼了半個身子。趙秋塘剛把灶屋的窗關好,一轉身,眼前倏地晃過一個身影。
“誰!”趙秋塘喝道。再定睛看去,哪有什麼身影。他只當是風大雨大,眼花了,並未放在心上,又回屋接著睡覺。
卻不曾想在他後院的房頂上,正站著一個人。
那人站在房頂上,渾不在意瓢潑的雨水,自言自語道:“還以為是沒主的房子,白收拾一場,讓那書生撿了便宜。”
這時天空亮起一道閃電,唰地將那人照亮。這人面容姣好,眉眼間卻有一股戾氣,他舔了舔唇:“不過長的倒挺好。”閃電剛過,轟隆響起一聲炸雷。
“哎呀!”他聽到雷聲驚呼一聲,瑟瑟發抖,嗖地化作一道白光,衝開房門就鑽了進去。那門啪地闔上,好一會兒門板還在不停地顫動。
作者有話要說:
☆、少年來者
此後趙秋塘花了十來天才把宅子徹底打掃乾淨。灶房添了柴米油鹽,院子裡清了荒草,又請人理了壓在房頂上的大樹,這宅子越來越像樣了。只是那斷牆他卻沒修,依舊當大門使。
等他忙完,李婆婆果真來請他寫書信。是給她孃家兄弟寫的,說自己過的挺好,不用惦記,又說待到事了就回去了。具體是什麼事了卻沒說,趙秋塘只依言寫了下來。寫完後李婆婆少不得誇趙秋塘兩句,又把自家醃的鹹菜送給他一些。
過了兩天,又有鄰里帶著自家做的吃食上門請他寫信。自此,袋子口住的書生可以替人寫書信,不收銀錢,只需帶些吃食做酬禮的名聲就傳開了。雖是京城,但這裡偏僻,讀書人還是稀缺。幾條街的都央趙秋塘代寫書信。
這日趙秋塘生火做飯,開啟米缸發覺米已少了大半,再看麵缸竟已快見底。“怎吃的這麼快!”趙秋塘驚呼。他搬來時是盛夏,如今未到中秋,一個人吃不多,糧食卻在不知不覺間減少。
趙秋塘盤算著要再去買些米麵,這才驚覺自己除了生母遺留的嫁妝和近幾年偷攢的銀兩,再無別的財產。這不是坐山吃空嗎,趙秋塘思忖著,得想個法子賺些銀錢才好。
他這邊精打細算,房頂上卻有個人在懶洋洋的曬太陽。這正是那日大雨站在房頂的少年,此時他收了面上的戾氣,更顯得眉目如畫,甚是好看。
他聽到趙秋塘驚呼米麵下去得快,桀桀偷笑道:“你一個人吃的是慢,加上我可就快嘍。”
趙秋塘思來想去,他一個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只有賣字畫為生了。幸好因為當時父親在世,讀書方面未曾苛刻過他,他跟著書院裡的先生認真學過作畫。打定主意,飯後他就拿出自己要畫畫的用具,潛心靜氣開始作畫。
房頂上那人見趙秋塘進了書房,跳下來就鑽進了灶屋。也不知他念了個什麼口訣,屋子裡廚櫃開啟,鍋碗自動跳起,一碗滷豬肉飛到了他手上。
那人也不使筷,用手抓起一塊肉就塞到了嘴裡。他滿意地眯起眼睛:“味道不錯。”等他吃飽喝足,趙秋塘的灶房裡少了些食物後,又躺回房頂呼呼大睡。
這人一覺醒來,見趙秋塘還在作畫,他計上心來,腳步輕盈地跳下房頂。整理整理衣衫,施施然來到了書房的窗戶邊上。
趙秋塘全神貫注只在作畫,開始並未注意窗邊有人。那人等了許久見趙秋塘仍未發現,有些賭氣地趴在了窗沿上。趙秋塘發覺光線突地變暗,這才朝窗戶看去。
卻見一個年歲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趴在窗邊。見趙秋塘看他,少年眉眼彎彎,笑容如花瓣初綻。趙秋塘一瞬間被恍了心神,他手下一動,毛筆卻在自己衣衫上劃了黑黑一道。
少年笑得更是得意,一撐窗跳了進來。趙秋塘面上一紅,他結結巴巴道:“你是誰,怎麼隨便就進了別人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