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3 / 4)

13…07…15 19:39:06

匕首拔出時帶出的血漬濺到衣襟上,若不仔細觀察,是無法從這早已分辨不出原本顏色的襤褸短衣上看出那屬於生命的顏色的。

小孩的眼睛明亮平靜,還有不該被生活賦予的冰冷淡漠,大約是第一次殺人,小小的身軀整個是顫慄的,捏緊匕柄的手瘦弱而蒼白。

一切發生在一息之間。

平日裡他們仗著老大手裡的黑木令,而府衙那幫吃白飯的衙差掂量不定,一時間不敢動手。小小的令牌讓他們這幾個月來過得順風順水,在平定州逐漸有些了臉面。可東西畢竟是假的,他們一開始也不敢鬧得太大,生怕引起日月神教的注意。原本說幹幾票就收手,可嚐到狐假虎威的美妙滋味,變愈發欲罷不能了……

帶頭的也是有些頭腦的,知道不去同那些幫派官府硬碰硬,遭殃的都是平頭百姓和一些外來旅客。

顯然,陸危樓被劃分進地頭兒的‘可隨意欺壓’範圍內。

小孩亦是。

老大被一刀斃命,剩下的混混們也沒有什麼兩肋插刀報仇雪恨的節操觀,很乾脆地一鬨而散,巷道里只留陸危樓和小孩。

沒有阻攔張皇逃串的混混的打算,陸危樓靜靜地看著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英雄救美’了他的孩子。是一個髒兮兮的小孩子,乾瘦乾瘦,衣服上頭的補丁縫線鬆鬆散散的,可推斷這是他唯一的衣物。腳下的鞋子只有一隻,前端還開了口子,露出黑丫丫的沾滿泥巴的腳。

窮人家的孩子,無論哪個朝代都不缺乏,這裡有,大唐也有。可正是這些貧苦,甚至孤寡的小孩,會成為每個門派最基本、也是將來最重要的力量。

明教固定每年三月會在各地挑選有天賦根骨的孩子,加以培養,隸屬朝廷的天策也不例外。至於為何會定在三月,經歷無情寒冬還能存活下來的孩子,意志力相較而言會比一般人強上許多,也不容易背叛給予他們溫飽的門派。

可以說,寒冬,是他們給門下弟子第一道測試。

很殘酷,也很實際。

陸危樓目光鋒銳如刀,讓一路上掙扎求生的小孩很難不發覺。

是的,一路上。

他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小孩。

或者說是被賣掉。

窮人家賣孩子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有時候賣掉一個孩子甚至還換不回一整頭豬。朝廷稅法嚴苛,原本徵收穀物、布匹等實物改為徵收銀錢 ,一年兩次徵稅,而人頭稅更是讓孩子滿地跑的窮人家更是苦不堪言。

沒東西賣了,就賣孩子。或是賣到青樓楚館,運氣好點可能還有機會被富貴府宅裡當下人,簽了死契就這樣過一輩子。各有活法,小孩只是其中一個。

小孩是家裡第二個孩子,不像老大能下地幹活,也不像褥被裡的么兒受父母疼愛,平日裡一頓沒一頓的養著,一小隻沒長肉。今年收成不好,被賣掉也是理所當然。

連同茅屋子被一起賣掉的小孩一直到人牙子上門了才知道自己是被遺棄了,怪不得好久沒抱過他的孃親前一天夜裡抱了他好久,還有什麼燙燙的東西滴到了他臉上,從額角一直滑到嘴巴里。從人牙子口中得知父母是搬到平定州,小孩便偷偷跑出來,順著官路磕磕碰碰地竟是讓他找到了父母親的落腳處。

他沒有進去。小孩不傻,知道自己即使回去了,以後還是會被賣掉的。他只是遠遠的,遠遠看了一天。父母的表情很寧靜,沒有悲傷。家裡少了一張嘴,又有新的進項,多日愁眉不展的臉似乎也散去了陰雲。

小孩看見老大突然衝出來四處張望,嘴裡喊著他的名字,不一會兒就被孃親擰著耳朵楸回屋子裡去。

小孩站在陰影處,覺得眼睛疼。

等等發覺自己腳跟又酸又麻的時候,太陽都落山了,唯一的光亮是從房子裡照出來的,溫暖而安寧。可那裡已經不是他的家了,小孩摸摸肚子,乾癟癟的,他該去找些東西吃了。

待他捏著半個少了餡的包子回來的時候,他看見那座被他盯了一天的房子,火光熊熊。走近些,他迷迷糊糊聽見有個人罵了聲‘晦氣’。

真的很晦氣,看中的目標不是窮到只能買孩子的人家,就是神秘莫測的男子。小孩看著一步一步走向他的男人,如是想到。

“你叫什麼名字?”

“阿碎。”

阿碎是個賤名,比阿貓阿狗還差上一些,和碎娃子一個意思。

小孩不再顫抖,第一次奪人性命的悚然感消失在骨子裡。陸危樓蹲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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