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答案多少有些敷衍,但他的語氣十分真誠。
“那……為什麼來白雲醫院?”以他的學歷和能力,去做國際護士輕而易舉,更不要提國內的頂級醫院。
這次的回答絲毫沒有遲疑。
“因為你。”
我突然不敢看他了。
他愛著我,從很久以前就那麼愛我,然而關於他的事,我卻絲毫都想不起來了。
“對不起。”我看著他的手說道,“我真的想不起來。”
他什麼都沒說,卻抓起我的手,輕輕地吻了一下我的手指。
我無法忽略胸口翻騰的熱浪。
我是真的喜歡他。
“齊悅,我喜歡你。”我又說了一次,“我沒有辦法那麼快適應……所以我們慢慢來,可以
麼?”
他吻了我作為回答。
那天我想留下來陪他,但他執意要求我回去,我只得走了。臨走前我突然想起來,就在開門的時候隨口問道:“對了,還有件事。你以前不是告訴過我,你能看見靈魂麼?”
他臉色驟然變了,我幾乎後悔問出這句話來。
“沒有人能看見靈魂。”齊悅僵硬地說道。
“齊悅……”
“求你了。”他用力把臉轉向一邊,“這件事我還不想說。”
我不敢再逼他,只得匆匆離去。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徹夜想著他的事,想著我們認識以來的一切。快凌晨的時候,我從抽屜深處翻出了大學的檔案袋,找到了夾在一堆檔案裡的一張照片。
那是十年前夏令營的合照,五十多個人擠在一張小照片上,看得人眼睛發暈。我找了好久才認出自己,而那密密叢叢的面孔中,的確有一張能找到齊悅的影子。
只是很難認出是他。
照片上的孩子大概十七八歲,青澀稚氣,極瘦,瘦得幾乎脫了相。眉目十分清秀,但整張臉籠罩著一層陰雲,一副焦躁不已的模樣。我盯著那張臉看了許久,隱約記起我的確見過他,似乎是個瘦弱多病的孩子,然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那就是齊悅……十年過去了,他已經變了這麼多。他是在那時就愛上了我麼?可那一年,我和他之間發生了什麼?我竟然會毫無印象麼?
天矇矇亮,我就打電話給景琛,自然得到了一通臭罵。
“畢業那年,我去了德國參加夏令營,你記不記得?”等他終於罵完,我趕忙問他。
“記得,怎麼了?”
“關於夏令營,當時我和你說過什麼沒有?”
“都十年了,我怎麼可能記得!”
“求你了,想一想。”
大概是我的語氣太過懇切,景琛終於認真地想了想。
“整個夏令營大概十天吧。”他幫我回憶道,“這期間你沒給我打過電話,因為不方便。回來之後你大概說了一下挺有趣,然後……徐然就結婚了。你沒再提過夏令營的事。”
“齊悅……”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了景琛,“那次夏令營他也去了。”
然而連景琛也不記得和他相關的事。
☆、十年
最終還是沒有想起來,好在我去上班時,齊悅已經好得七七八八,重新開始工作了。
“好點了麼?”不用問我也看得出,他臉色好多了。
“我沒事了。”他盯著我看了一會,“你臉色不大好。”
“你不是佈置作業給我了麼?”我笑道,“我用功啊。”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話,但他居然微微地臉紅了。
“我找到照片了。你在第一排,穿件白衣服,對吧?”
他的眼神都變亮了,滿臉期待的望著我,那眼神簡直讓我心虛了。
我正猶豫著怎麼說出口,好在已經到了早會時間,可以暫時避過不提。
早會向來讓我痛恨,身為代理主任,不管有事沒事總是要說上幾句的。往常我還能硬憋出幾句話來,今天不知怎的,一看見齊悅認真看我的樣子,就覺得舌頭打結。
防火防盜防患者……這個最近講過了;認真工作愛崗敬業……這個不能對這群長工說,說了只怕要捱打;傳答新的指示精神……我哪知道什麼指示精神!腦子裡空空如也,只能看到齊悅一雙眼睛盯著我,聚精會神,很是勾人。
“最近大家工作很辛苦,尤其是護士,我們護士長都累病了。”我咳嗽一聲,故作沉痛地說道,“大家要主動幫護士長分擔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