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種種法術。祈雨、尋找失物、治病這些都還好,聽說,他們也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見不得人的事?”
“總之,他們能幫人治病,也能施行法術讓人生病——”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
“聽說他們操弄魔神,可以讓人生病或殺人。”
“到底是用什麼法術?”
“一千多年前的事了,他們是用什麼法術,我也不知道。不僅是我,如今這世上大概也沒人知道了吧。”
“是嗎?”
“我還聽說卡拉潘有種秘密儀式,可以讓死人復活——”
安祭司說到此,逸勢情不自禁叫道:“死人也可以復活?”
“是。”
“怎麼可能——”
逸勢是儒者。儒者向來被教導不語怪、力、亂、神。
不語怪、力、亂、神,並非指稱“怪誕現象不存在於世”,而是教導人們不要附和如此說法。
逸勢在空海身旁,卻經常遇見種種怪事。
然而,這又另當別論,因為——
空海這人所持的不可思議之理,常令逸勢感覺“原來世上也有這樣的事”——
結果某些逸勢平素絕不肯接受的怪誕事物,也能欣然接受了。
再如何怪誕之事,只要言之有理,逸勢仍可以信服。
可是,對於世上有“死而復生之法”一事,逸勢就有點難以置信了。
如果人可死而復生,該如何說呢?不就等於這世間現象將失去一切意義了?逸勢如此認為。
所有悲哀,所有歡樂,所有痛苦,所有人們遭遇的悲歡離合,不也會馬上失去意義嗎?
假若,世上真有長生不死法,那麼,人在一生中所遭遇的悲哀與歡樂,其意義不都會消失殆盡嗎?
佛法教義,有所謂“生者必滅”之說。
生者必滅——簡單說,即生者必有一死。逸勢雖對佛法不懂,這點見識他還有。
不論儒學或佛法,教義存在之初,均以生者會死為前提。
不僅如此。這世間親子、主從等一切關係,均以此前提為立足點。
逸勢難以接受生者不死之說,才會情不自禁叫出聲。
“我是這樣聽說的。還聽說他們好像是用針或其他物件施法,至於世上是否真有其法,我就不知道了——”
“唔——”逸勢一臉複雜表情。
“話說回來,安祭司,你可曾聽過哪個卡拉潘已經來到長安這裡了?”空海問。
安祭司眼神瞬間浮現一抹困惑,接著響應:“是的,的確聽過。”
“是怎樣的訊息?”
空海追問,安祭司臉色暗沉下來。
“你不方便說嗎?”
“是。”安祭司點頭後,閉住嘴。過一會兒,彷彿下定決心,又點頭說:“雖不好說,還是說給你聽吧。”
“感激不盡。”
“之前和你碰面時,我曾說過,為某地帶來光亮的同時,那光亮也會帶來陰影——”
“我記得。”
“換句話說,當神的教義流傳至某地時,惡魔的教義也會同時流傳至該地。”
“是的。”
“瑣羅亞斯德的教義也一樣。瑣羅亞斯德傳進此地時,達萬信仰也同時進入長安了。”
安祭司痛苦地嘆了一口氣。
“這是很可恥的事,因為居住本地的波斯人,並非僅來此寺廟。有些人還出入其他場所。甚至同一個人還會兩邊來去——”
“其他場所嗎?”
“是的。人,有時不僅只信神,他們也會出入其他場所。”
“他們去了什麼地方?”
安祭司閉上雙眼,吐出口中異物般說道:“他們找卡拉潘去了。”
“卡拉潘果然也在這長安——”
“在。”
說畢,安祭司又睜開雙眼看著空海。
“人,有時也需要惡。有些西胡人到卡拉潘那兒,請對方用咒術殺死搶走自己男人的女人,或讓侵佔自己田地的傢伙田地歉收等等。”
“果然——”
“也就是說,這類少數波斯人,都在長安。”
“您可知道卡拉潘是怎樣的人 ?'…'又住在哪裡?”
“不知道。”安祭司輕微地搖頭,“具體訊息很難傳到我這邊。不過,或許——”
“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