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斯吞區,坎伯韋爾區,繞過了許多條小衖,一直走到奧弗爾區的東面才到達了肯寧頓路。我們所追尋的人彷彿是專走彎曲的路,也許是故意避免被人跟蹤,只要有曲折前行的小路,他們就避開正路。從肯寧頓路的盡頭,他們轉向左行,經過證券街,麥爾斯路到達了騎士街。透比忽然不再往前走了,只是來回亂跑,一隻耳朵下垂,一隻耳朵豎立,似乎在遲疑不決。後來又打了幾個轉,抬起頭來,似乎向我們請示。
福爾摩斯呵叱道:“這隻狗是怎麼回事?罪犯們不會上車的,也不會乘上氣球逃跑。”
我建議道:“他們可能在這裡停過一回兒。”
我的夥伴心安了,他道:“啊!好了,它又走啦。”
狗確是重新前進了。它往四下裡又聞了一陣之後,似乎是突然間下了決心,以前所未有的力量和決心飛跑起來。這氣味似乎較前更重了,因為它已不需要鼻子著地,而使勁牽直了繩子往前奔跑。福爾摩斯兩眼發亮,似乎覺得已經快到匪穴了。
我們經過九榆樹到了白鷹酒店附近的布羅德里克和納爾遜大木場。這隻狗興奮而緊張,從旁門跑進了鋸木工人已經上工的木場,它繼續穿過成堆的鋸末和刨花,在兩旁堆積木材的小路上跑著,最後很得意地叫著跳上了還在手車上沒有卸下來的一隻木桶上面。透比伸著舌頭,眼睛眨巴著站在木桶上,望著我們兩人表示得意。桶邊和手車的輪上都沾滿了黑色的油漬,空氣中有濃重的木餾油氣味。
歇洛克·福爾摩斯和我面面相覷,不覺同時仰天大笑起來。
四簽名 第八章 貝克街的偵探小隊
我問道:“現在怎麼辦呢?透比也失去了它百發百中的能力了。”
福爾摩斯把透比從桶上抱下來,牽著它出了木場,說道:〃透比是根據它自己的見解行動的,如果你計算一下每天在倫敦市內木餾油的運輸量,那你就可以明白為什麼咱們走錯了路。現在使用木餾油的地方很多,特別是用在木料的防腐上面,不應當怪罪透比。”
我建議道:“咱們還是順原路回到油味被混雜了的地方去吧。”
“是啊,幸虧路途不遠。透比在騎士街左邊曾經猶豫不定,顯然是油味的方向在那兒分歧了。咱們走上了錯路,現在只有順著另外一條路去找。”
我們牽著透比回到了原來發生錯誤的地點。透比轉了一個大圈,一點兒也沒有費事,就向一個新的方向奔去了。
我說道:“要當心透比,不要讓它把咱們引到原來運出木餾油桶的地方去。”
“這點我也想到啦。可是你看它在人行道上跑,運木桶的車應當在馬路上走,所以這次咱們沒有走錯路。”
經過貝爾芒特路和太子街,它奔向河濱,一直到了寬街河邊的一個小的用木材修成的碼頭上。透比把我們引到緊靠水邊的地方,站在那裡看著河水,從鼻子裡發出哼聲。
福爾摩斯道:“咱們的運氣不好,他們從這裡上了船啦。”碼頭上繫著幾隻小平底船和小艇。我們把透比引到各小船上,雖然它都很認真地聞了聞,可是沒做出任何表示。
靠近登船的地方,有一所小磚房,在第二個視窗上掛著一個木牌子,上面有幾個大字寫道:“茂迪凱·斯密司〃。下面有小字寫著:“船隻出租:按時按日計價均可。〃在門上另外有一塊牌子,上面說這裡另備有小汽船。碼頭上堆積著許多焦炭,可以知道就是這個汽船的燃料。福爾摩斯慢慢地把四周看了一遍,臉上很不高興。
他道:“這件事看來有些麻煩。他們事先就準備把行蹤隱蔽起來,他們的精明是出乎我意料的。”
他向那個屋門走過去,恰巧從裡面跑出一個捲髮的小男孩,約摸六歲光景。後面追上來一個肥胖紅臉的婦人,手裡拿著一塊海綿。
她喊道:“傑克,回來洗澡!快回來,你這小鬼!你爸爸回來看見你這個樣子,輕饒不了你!”
福爾摩斯乘著這個機會說道:“小朋友!你的小臉紅通通的,真是個好孩子!傑克,你要什麼東西嗎?”
小孩想了一下,說道:“我要一個先令。”〃你不想要比一個先令更好的嗎?”
那天真的小孩想了想,又說道:“最好給我兩個先令。”
“那末,好吧,接住了!斯密司太太,他真是個好孩子。”
“先生,他就是這樣的淘氣,我老伴有時整天出去,我簡直管不住他。”
福爾摩斯裝作失望,問道:“啊,他出去了?太不湊巧啦!我來找斯密司先生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