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面當然不會有什麼名堂吧?”
“從道理上說,沒什麼。可這又是根本沒有道理的。他來住了十天,瓦倫先生、我、還有那個小姑娘都沒有見過他一次。晚上、早上、中午,就聽見他急促的腳步聲走過去,走過來。除了第一個晚上以外,他就沒有出過房門。”
“哦,他在第一個晚上出去過?”
“是的,先生,很晚才回來——我們都睡了。他住進來之後就對我說過,他回來得晚,叫我不要閂上大門。我聽見他回來時,已經過了半夜了。”
“他吃飯呢?”
“他特別關照過,等他按鈴,我們才能把他的飯放在門外的一把椅子上。等他吃完了再按鈴,我們再從同一把椅子上把東西收走。如果他要別的什麼東西,就用鉛字型寫在一張紙上留下。”
“用鉛字型寫?”
“是的,先生,用鉛筆寫的鉛字型,沒有別的,就一個詞。我帶來了一張給您看看——肥皂。這是另外一張——火柴。這是他在第一個早上留下的——《每日新聞》。我每天早上把報紙和早餐一起放在那兒。”
“天哪,華生,〃福爾摩斯說道,無比驚奇地看看房東太太遞給他的幾張大紙片,“這倒真有點反常。深居簡出,我可以理解,但是為什麼要寫鉛字型呢?寫鉛字型可是個笨辦法。為什麼不隨便寫呢?這說明什麼,華生?”
“說明他想隱瞞自己的筆跡。”
“為什麼呢?房東太太看見他寫的字,對他又有何妨?也可能是你說的那樣。那麼,還有,通知為什麼這樣簡單呢?”
“我無法想象。”
“這樣一來就耐人尋味了。寫字的筆不同一般,紫色,粗筆頭。你看,寫好之後,紙是從這兒撕開的,所以'肥皂'這個字裡的'S'撕去了一部分。這能說明問題,對吧,華生?〃
“說明小心謹慎嗎?”
“一點兒不錯。顯然還會有一些記號,指紋和其它一些東西可以提供線索,來查明這是個什麼人。瓦倫太太,你說這個人是中等身材,黑黑的,有鬍子。大概多大年紀?”
“挺年輕的,先生,過不了三十歲。”
“唔,你再說不出更多的情況啦?”
“他的英語說得很好,先生,可是聽他的口音,我看他是個外國人。”
“穿著講究嗎?”
“很講究,先生,一副紳士派頭。黑衣服——我看不出有什麼特別。”
“他沒說出他的名字?”
“沒有,先生。”
“他沒有信,也沒有人來找他?”
“沒有。”
“你,或者是那個小姑娘,一定在某個早上進過他的房間嘍?”
“沒有進去過,先生,全部都由他自己照料。”
“哦?真奇怪。行李呢?”
“他隨身帶著一個棕色大手提包——別的什麼也沒有。”
“唔,看來對我們有幫助的材料還不多。你是說什麼東西也沒有從他房間裡帶出來過——一樣也沒有?”
房東太太從她錢包裡取出一個信封,又從信封裡取出兩根燃過的火柴和一個菸頭放在桌上。
“今天早上這些東西放在他的盤子裡。我帶給你看看,因為我聽說你能從小東西上看出大問題。”
福爾摩斯聳聳肩。
“這裡面沒有什麼,〃他說。“火柴當然是用來點香菸的,因為火柴棍燒得只剩這麼一點兒了;點一斗煙或是一支雪茄燒去了一半。可是,唉,這個菸頭倒很怪。你說過,這位先生上唇和下巴都有鬍子?”
“是的,先生。”
“這我就不懂了。我覺得,只有鬍子剃得光光的人才會把煙抽成這樣。嘿,華生,就連你嘴上的那麼一點鬍子也會被燒焦的。”
“是用的菸嘴兒?〃我提出我的看法。
“不,不。菸頭已經銜破了。瓦倫太太,我想房間裡不會有兩個人吧?”
“不會,先生。他吃得很少,我老擔心他吃這麼一點還能不能活下去。”
“唔,我看我們還得等著多找一點兒材料。反正,你用不著抱怨什麼。你收了租錢,他雖然有些不尋常,但也不是一個惹麻煩的房客。他出的錢很多,如果他要隱瞞什麼,跟你也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我們沒有理由干預別人的私事,除非我們有理由認為事關犯罪。這件事既然交給了我,我不會放下不管。有什麼新情況,請告訴我;如果需要,你可以得到我的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