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刻有“兩江師範”名字的有裂紋的黑石牌,喜歡那些在南園北園間來來往往的南大人、前南大人或根本就不是南大人的人群,喜歡學生們擠在一起看足球賽或金庸小說改的同名電視連續劇,喜歡那些很沉的青磚樓房和一些其他的有爬藤的老房子,還有喧鬧的學生宿舍的過道以及盥洗室飄出的臭味餿味。
在孤獨、骯髒、心靈受創、苦惱與興奮的這類感覺裡旅行。儘管我在這裡還是會做考試不及格的惡夢。但我發自內心地喜歡這裡,或者說喜歡自己那不算光彩的過去。
同事兼校友老龍則經常叫我一起去街上插“潘西”(南京當地話泡妞的意思)。他說:“賣電腦後,要去發洩。這活兒太壓抑。不然第二天賣電腦時就沒有了靈感。還有,張林不是號稱我們是心靈有創傷的一代人嗎?這樣或許就能忘記那些創傷了。”那時的我,明白了除了寫詩,賣電腦,戀愛,以及活著,都需要靈感。我還總是這麼想,時間過得好慢,活得很勉強,也很疲憊。但沒頭沒腦的靈感太密集,總是太多。所以現在,在電腦放的木吉他的音樂聲中又寫起了沒頭沒腦的不來錢的這部真實的小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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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林曾在我去坐火車去青島的時候,給了我兩百塊錢,那是當時他幹了第一個月工作後的全部工資。這錢當時可以在長江路的群藝館跳兩百場舞。1992年前,張林一直留大鬍子,這使他看起來比我更像一個沒落的詩人。他還隨身帶有三兩個避孕套,高興的時候,會掏出來跟朋友們炫耀,說這個是留給誰的,明夜用。那個又是留給誰的,星期天的下午準備在城南的一截明朝老城牆上用。
他說這些避孕套時像說幾隻結婚金戒。大家知道他有很多女人。文化程度從小學到博士不等。我也總是說,南京大學有了大鬍子張林,南京就有了性解放的先驅,然後中國就有了擺脫封建意識的希望。一段時間,張林迷戀把心靈創傷掛在嘴邊。讓人覺得他好像在同時在追求女人與心靈的進步。
牛京是我大學時另一個極端性的好朋友。畢業後他先在鼓樓附近的電信局的更年期女領導手下幹了一年,然後就去了美國留學。他到那裡半年後開始給我寫信,有一次,說他愛上了一個朋友的老婆,並和她瘋狂相愛。他在信裡這麼寫道:“老魚呀,我很羞愧呀。我在她丈夫去紐約出差的時候去找她,那時他丈夫也就是我朋友大家都叫他吳博士,簡稱吳博。難道就是沒有勃起的意思?其實他國內國外,最高學歷是碩士。而我則真的會讀博呀。以後是真正的牛博;像牛一樣充滿渴望和力量。
哈哈。吳博那刻還正在半空的飛機上。可憐的傢伙。我和他的妻子在沙發和地板上相愛,有一次我站著把她架在了空中,激烈地抖動全屋的空氣,一連讓靈魂鳥;們在三分鐘內接連來到天堂。她沒有試過這種感覺,身子要化成羽毛了。
她說有一回她幻想和一個美國近兩米的猛男這樣過。我們倆無話不談,除了做愛,像是一對真正的陳年好朋友。她一個一個詳細地給我說她和她有生以來的除我之外的五個情人(不包括吳博)的情愛和性愛故事,使我彷彿就在現場觀看。
我也不瞞她我剛到美國在舊金山的時候,冒著得愛滋病的危險,一次叫了一白一黑兩個街頭妓女的事,我管那南京杆子通吃美國夾心餅乾。我還和一個來自西班牙的滿臉是雀斑的女留學生有過四夜情,她和我們的頭髮一樣,是黑色的。我吻遍了她滿臉的雀斑後,才知道她最喜歡和中國男人在一起。
就那刻,我感覺透過朋友的老婆,成了又一個真正的美麗男人。美麗男人,這詞我在大學時和你在一起蹲廁所時討論過。後來,她還讓我穿她丈夫的內衣。她不喜歡我老是全身赤裸裸的。內褲我是死活不穿。這傢伙也是我朋友呀。也算死黨了。我們倆一起開一輛花三百美元買來的破中之破的車橫穿了美國九個州。一起掄著啤酒瓶和喝醉了的老美在酒吧幹架,還差點被人家侮辱。
還有想和你說的是,就是她有一次咬我,讓我的心都發抖,估計滿樓都可以聽見我的慘叫。還記得大學時候,有一夜,我和小藍借宿在你的宿舍,我倆在你下鋪相愛,那是硬憋著沒發一點大的聲音。當時我和她都說要憋死了,但憋死也不能給老魚聽。不然這小子肯定到處宣傳。但第二天一早,你還是說你聽得一清二楚。哈哈!當年啟蒙了你小子了。
現在,我太羞愧了。幾乎想一死了之。我羞愧的時候臉色會變黑。像剛去海邊度假回來的人。但身子不發黑,只是臉。我該怎麼辦?想一下,要是我也睡了你的女朋友,會怎樣呀。天塌下來?去自殺還是被他殺?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