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寫小說的也算不算是藝術家。反正我離開中國來加拿大;沒有帶一本小說或者詩集,也沒帶木吉他或者木吉他的CD。我感覺自己是坐了幾個月的輪船來的;我總是在大海的反光中做夢;然後和安大略湖一樣巨大無邊的多倫多就近在了面前。
安大略湖;又讓我聽見了熟悉的濤聲。有時候;我會把多倫多和安大略湖混為一談。儘管我閉了好一會眼睛;但我沒有繼續往南。我停留著;聽見無數人輕輕叫我;老魚呀老魚。我就這麼閉一會眼;又睜開;享受著自由和活的感覺和氣息。
我還看見一大群大雁;先在湖面人字型飛翔;後來落下來;在我腳邊遊動。它們把頭伸進水下覓食;會把屁股高高翹起。
此時此刻;我想起村上春樹一本新作的名字:海邊的卡夫卡。這樣顏色的湖面其實就是大海。
2
三年前;我還住在珠海海邊情侶路邊一個七臥式的全海景雙複式公寓裡。眉麗和我分手的時候;給我買好的;她還留給我一個兩百萬人民幣的存摺,說把八年同居的五分之三財產留給了我。
然後;她跟她一個男朋友或者一個女朋友去了國外;那國家可能是法國;也可能就是加拿大。反正她沒告訴我;我也不想知道。她說我會喜歡珠海的海邊和那房子;因為她瞭解我。還說十年後她和她的那個我不知道性別的朋友會一起來珠海找我,也許一起共度晚年。但我怎麼看珠海的海也不如青島的海。只有在夜晚;月亮升起來後;海面上波光磷磷的;還算有些里爾克般的詩意。
離開眉麗和上海後;我在珠海的日子很寂寞。我幾乎每天夜晚都會到珠海澳門關口的海邊的一個叫藍調的咖啡館聽一個名叫桑子的女人彈琴。她每晚都重複彈六個曲子;很少變化。我卻也百聽不膩。我每次都會為她叫一杯長長杯的橙汁。其實她彈琴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像眉麗;而說話的時候;則有點像我生命中的另一個女人。
有一天;桑子說去澳門賭錢欠了大耳窿的錢;向我借了三萬塊;晚上卻給我來電話;說要過來陪我睡覺。我猶豫了一下;說;我現在一般不和沒有愛情的女人做愛;然後沉默了好一會;才掛電話。我感覺我的話傷害了她;因為她第二天一大早就把那三萬塊託人送來了。我覺得很不好意思。隔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才又敢去那咖啡館聽她彈琴。
那晚;桑子突然邊彈邊唱;我記得其中一句;就是:是活在你的心中還是活在你的遠方;是坐船去還是被風吹去;誰在等我們;誰就是那陌生的城市。聽完她的歌后;我難過了好一陣;一夜沒睡;決定移民加拿大;去我自己心中最遠的地方尋找新生活或者新生命。
我辦的是投資移民。幾乎花去了我一半的現金。等待的時候;我還天天去平和英語學校努力學英語口語。我感覺我的人生將會重新開始;儘管很多朋友說不看好我所謂的兩手清秀的作家移民加拿大;說那是洋插隊;我會吃不了那種苦的。
3
一段時間;我喜歡在多倫多坐地鐵。我還喜歡坐在地鐵的最前面;因為可以看見黑暗中前方車站隱約的燈光。多倫多的地鐵;有時候在地下;有的時候又在地上。地鐵在地上的時候;就可以看見多倫多這城市的一角;類似一個巨人的一隻手的影子。這是一個多麼陌生的城市。我還喜歡聽地鐵列車和鐵軌的撞擊聲。這讓我想起在國內看的電視連續劇<;玉觀音>;的片頭和片尾曲。我喜歡那音樂超過那電視。我忽然感覺自己有些老了;容易為一些空洞的音樂空洞的人生和空洞的幻想落淚。
有時候我會看見一些美麗的金髮碧眼的女人衝我禮貌地微笑。我是這個城市的客人。這微笑和後來我的女人W的微笑不同;前者是天真無邪;後者是善良動人。我至今一直無法忘記W第一次來我打工的小鎮咖啡館接我下班的情景。她搖下賓士車的車窗;那天她戴了眼鏡;樣子溫柔斯文得好像我人生中突然降落的加拿大華人天使。
在小鎮的咖啡館打工是我移民多倫多後的第四個體力工工作。我的第一個是在一家俄羅斯人開的麵包廠;第二個是在Downtown的一家華人開的SPA做按摩師;第三個是在一家洗車店洗車。我從不好意思和別人說自己是投資移民。因為我是實力很不足的那種投資移民。辦移民就辦得錢包大癟。總不能老是坐吃山空;另外;也需要留點錢為未來做點打算。儘管我在打工時候也認識了幾個同樣實力不足的投資移民。知道打工在多倫多就是那些找不到計算機類的專業工作的必然生活方式。其實;我的錢包也沒癟到我必須去打工生存;但我覺得這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