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脫身,落慌而逃回了這裡——”
“事件已經過去,沒有人再來責怪你,或要你承擔責任了。”陳醫生說。
青年低著頭:“哦,也許。那些記憶也許不屬於我,所以被拿走了。”他自己也被這樣幼稚地話給逗樂了,他略微高興地微笑了一下。
陳醫生敏銳地黑眼睛看著他,把紙鶴的罐子倒轉,頓時,紙鶴黃黃紅紅地散了一桌子,很是熱鬧,
醫生說:“看看,林,每隻紙鶴代表你的一次舊話重提。這麼許多的重複,沒有效用的談話,滑稽嗎?”
是的,很滑稽。風林苦笑。
醫生走過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現在,給我答案好嗎?”
風林伸手,拿起一隻鶴,慢慢展開。
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菩提薩陀,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
上面寫著他覺得熟悉的詞句,以至於他只瞬了瞬眼睛就把紙條放下。
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磐。
那些異常陌生的,卻又熟悉的。
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身想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而他,總是能明白它的意義。
“陳,三年來你總是想把我從這個門診趕走——”
醫生故作痛心狀:“哦,你真把我想象得如此不堪?”
“你成功了。”青年跳了起來,他伸開手臂,彷彿結束一個工作,徹底的放鬆,他揚起手裡的紙:“你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嗎?竟然是一句勸告我的話——”
“哦,你既然看得懂,為什麼總不教我,林!”醫生懊惱地問,他從不知道這隻“香蕉“還真能看懂高深的中文佛教經文。
“因為你沒有必要懂,先生。”風林把手中的紙片夾在手指中,“它是寫來勸告我的。”
“既然你想通了。”
“暫時。”
“該死,你還讓不讓我調職去中國了?!”
“這句中文說得非常地道,陳,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如果打算再開一個療程計劃——你能在當地學習語言。”
“哦,你天生是個無賴!”
“你也永遠會是個變態心理醫生。”
風林點上一隻煙,醫生收拾起自己的檔案。
“既然最後一個療程結束,去喝一杯慶祝?”
“沒問題。”風林手中的紙片,顯得有點多餘,他走到窗前,放開手,細碎的菸灰和著紙片一起飛走,隨風失去了蹤跡。
“林,快些!”
他好象在腦海裡還依稀記得,他曾經輕輕念過它們,那難解的梵音,彷彿很熟悉——度生死苦海, 到涅槃彼岸。
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娑婆訶
普度自我及他人都到彼岸。
是的,曾經,其中的意思他了解,苦海無邊,應渡彼岸。
是的,他好象念過。
68
'沉夢3'
那天,風和日麗,是個天氣很不錯的春日午後。
有人在街邊一家報亭買了張今日發售的早報仔細閱讀,在社會版找到了一塊豆腐乾大小的文章,上面的大標題寫著:失蹤少年三年後歸家。
他順順自己柔軟的頭髮,把報紙捲了卷,丟進了垃圾筒,他走到街口發現那家買日本食物的小店依然開著。
在店子裡,老闆正擦著杯子,即使小店的生意比較冷清,老闆戴的黑框眼鏡也依然沒打算摘下來。雖然如果摘下的話,小女孩們即會趨之若騖,給這個店增加可觀的收入。
一聲門口風鈴的輕響,老闆抬頭看到了來客,又低頭,繼續抹他的杯子。
這是個清秀的青年,白皙的臉,頭髮染成了栗色,他有雙妖嬈的眼睛,卻帶著最親切溫和的笑。耳釘閃過一點藍光,異常地藍,與他的白面板相映,十分美麗,這是個擅長修飾自己的人,懂得展示自己的魅力。
“老闆,有清酒沒有?” 青年只是微微挑起嘴角,即使自己並非有意,卻含著一絲媚然風致,讓他的表情看上去帶著情色的香。
“你學會了喝酒麼?”
“我學了很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