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你腦子裡現已灌滿了炒肝。君竟還沒死,餘亦粉捉急。
好吧,再怎麼毒舌,也解決不了我眼下的危機。我才邁步進公司,Sandy就“恰好”撞上了我,朱唇輕啟吐出四個字:“老闆有請。”
……
我不知如此複雜的情況要從何開始編瞎話好。
首先,公司的微博圈上,我抱著鳳凰纏意綿綿的照片已經人手一份,UP主是掃地的王姐,標題為《青春美男誰不愛?孟小默痴心甩總裁》。轉發的都在下注,目前賭我為愛辭職的賠率為1:22;賭我會在對面寫字樓上掛橫幅寫“老闆我錯了”的為1:102;賭歐陽會傷心欲絕把本期營業額100%用來發獎金的賠率高達1:1002。
其次,我昨晚徹夜未歸,卻不能說自己去了哪兒。一是我答應不再對他人提及鳳凰的事,二是……難道要我說我昨夜被一個陌生男人拐去情侶酒店我還被他綁在床上先OO再XX?
第三,……
歐陽指尖夾著一張精緻的卡片,鑲有金邊,豔俗又熟悉。
我大驚:“不可能!我明明鎖在了你抽屜裡!”鑰匙還在我身上呢!
歐陽拿過鑰匙開啟抽屜,裡面確實有一紙……空信封。
餘痛而撫額,捶胸頓足懊惱:想必是我慌亂中只撿起了信封,關鍵內容卡片卻掉在別處。
“今日一早來到公司,就看到孤的大作正在被眾人傳唱歌頌。”歐陽上司旋椅轉了九十度,翹起霸王之氣的二郎腿,“朕、心、甚、慰。”
那四個字,分明是從他牙縫裡擠出來的。
餘顫抖深呼吸,轉頭準備開溜。
“幹嘛去?”歐陽問。
我鎮定:“去趕圖。”
歐陽起身,信步踱過來:“不必了,你那個專案,我讓Sandy接手了。”
我瞪眼:“那我幹嘛?”
歐陽微微仰頭,雙眼卻向下瞟著我,莊嚴偉岸身披萬丈霞光普照。他道:“停薪留職,以觀後效。”
停薪停薪停薪停薪停薪……
這兩個字在我腦海中盤旋。我怒了,我這次是真怒了!
我掂起腳追上他的高度:“歐陽上司!你這屬於公報私仇!”
他坦然:“有什麼問題嗎?”
我便也坦誠地問:“你讓我下個月吃什麼?”
腰上陡然一緊,前方有顆撲通撲通的懷抱穩穩接住,我感到那熟悉的留蘭香氣噴散在脖頸,隨後是耳際,又是嘴唇。
“我養你。”他說。
……………………………………………………………………………………………………
歐陽這個公司,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還弄了個微博圈子。與公司相關的人脈關係,員工新的舊的,來的走的,正式的臨時的實習的,裡裡外外,加起來也有了近千口子人。
可惜我不善此二進位制之道。幾個設計用必備建模軟體已經讓我頭暈腦脹。微博這東西,我自在歐陽脅迫下弄了個號,就再沒上過。
對於鳳凰的事,我縱然憋了千言萬語,卻始終未在對他人提一言。歐陽說的對,我幾千年來未曾進步,我仍不若凡人那般內心撐得下航空母艦而面色不改。我信歐陽是懂我的,我不說,他便不問,還索性藉著“停薪留職”的口,放了我一個月假。
我半失業在家,卻也沒閒著。我心思煩亂,關了手機斷了郵件,不去關心任何其他事情。我先是去求黃青,然而他的天眼依然搜尋不到鳳凰,可知他靈力並未恢復。我又從那個快遞公司起向上查了個遍,連那情侶旅館都又厚著臉皮回去打探。整個過程有驚喜,有失望,最終略得蛛絲馬跡,總成果卻又趨近於零。
我知自己此舉已是言而無信。我日日擔憂天譴降臨,卻又控制不住繼續追查下去。只能安慰自己:我並未再將此事加與旁人,我只是想找到鳳凰,看到他現在過得很好,僅此而已。
我有些懷念靈山的日子了。那時我小,舒觀顏忙著東奔西走。鳳凰長我,又時常來十九門,我對這世間的初記憶,便全是他教予我的。
久而久之,他對舒觀顏的心,我不能不明。
我也曾問他為何始終對舒觀顏如此敬而遠之,這樣不明不白的日子,是否太苦?
鳳凰笑,卻道:天道善終,於遇喟然。
命裡註定我遇到他已是足夠,何必求一個結果?天道輪迴中早已安排好,我若知進知退,便是我與他的善終。若非戳破這層紙,恐怕就只剩嘆息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