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和客人多聊了會兒。”
傅雲飛有些勉強地笑了一下,然後脫下了厚重的外套,徑自坐到了躺椅上。
他看上去十分憔悴,陳朗青甚至看到對方的眼眶微微泛紅。
到底是出什麼事了?一時間,陳朗青的心都給提到了嗓子眼。
“雲飛……你怎麼了?”陳朗青湊上去,小心翼翼地問道。
傅雲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眉頭也微微地擰在了一起,他睜開眼,看著眼前熟悉而陌生的愛人,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出口。
過了一會兒,他看見陳朗青只穿了件睡衣,這才站起來說道,“沒事,就是累了。你快休息吧,我也準備睡了。”
可是傅雲飛的樣子哪像是沒事?陳朗青再傻也不會傻得看不出對方到底有事沒事,畢竟是一起那麼多年的愛人。
他愣愣地看著傅雲飛神色恍然地開始脫掉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的脫,竟連最裡面的保暖內衣也一併脫掉了。
“傻子,你睡覺脫這麼多幹嘛,小心感冒啊!”
陳朗青被傅雲飛的舉動嚇了一跳,一個忍不住就責備起了對方。
可傅雲飛卻像沒有聽到陳朗青說什麼,他低下了頭,目光落在了腰側那道鮮明的傷口上,嘴角也多了一抹苦笑。
從那兩個倒賣器官的販子口中,他已經聽到了所有的真相,而那一段身為傻子被他們囚禁乃至強迫賣腎的記憶也回來了,雖然那段記憶並不完整但是其間留給他的深刻痛苦,卻不容抹消。
有些傷口註定不會消失,有些傷害也註定不會復原。
傅雲飛終於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豁達到可以寬容一切,甚至是寬容那個自己才說過要愛他一生一世的人。
“阿青,其實我的傷口不是不會痛的。”
傅雲飛摸著腰側的傷口,苦澀地說道,他低著頭,儘量讓自己保持著平靜。
“每一次和你做愛的時候,我都很怕,我怕自己會不會就此不再是個男人。這個傷口經常都讓我覺得很難受,不止是生理上的,更是心理上的。”傅雲飛抬起了頭,站在他面前的陳朗青此時已是面色慘白。
“雲飛,對不起……”陳朗青隱隱知道這或許是他說出真相的時候了,他捏緊了自己的拳頭,竭力控制著自己顫抖的身體。
但是傅雲飛很快就打斷了他。
“阿青,你口中的對不起,我實在無法接受。阿青,我承認,我是對不起你,是狠狠傷害過你。可是你怎麼忍心把我,把一個傻子交給那些買賣器官的混蛋?你知道他們怎麼對我的嗎?他們把我綁起來,堵住我的嘴,不許我叫你的名字,不許我求饒,每天都用水灌我,打我,為了不讓我趁機逃跑,他們乾脆打斷了我的腿。上手術檯的時候,你知不知道我心裡有多麼害怕,多麼恐懼?我居然是怕見不到你,可你呢?你拿著賣掉我腎臟的錢瀟灑的時候,有沒有想一下我要為此付出多大的代價?!”
傅雲飛的情緒終於還是變得激動了起來,他赤裸著上半身,身上還留有不少當時被虐待出的淡淡傷痕,雖然有的傷口早就不痛,可是就如那道取走他一個腎的傷痕一樣,依舊帶給了他心理無限的痛苦與折磨。
陳朗青眼裡也早滿是淚光,他死死咬著自己的唇,看著傅雲飛滿面的悲愴,此時真恨不得當時自己能替對方承受那些傷害。
從傅雲飛的言語裡,他知道對方已經瞭解了真相回覆了記憶,也知道對方誤會了自己賣他的腎是為了瀟灑。
不過陳朗青也明白,不管傅雲飛有沒有誤會自己賣掉他腎的企圖,自己實在都沒有顏面再多做狡辯。
錯就是錯,就像他當初認定傅雲飛混黑社會是錯一樣,他自己犯的錯依舊是不容辯駁的惡。
“我知道我對你太過殘忍無情,我也不敢乞求你的原諒!我,我很後悔當初的行為,我真的後悔了……”
陳朗青痛哭著跪了下來,他想傅雲飛要怎麼報復他都好,他都認了。
“你站起來,不要跪在我面前。”傅雲飛搖了搖頭,他認定陳朗青這一切都是惺惺作態,再也不願意相信對方絲毫。
甚至他想起這段時間來陳朗青對自己反常的態度,恐怕也都是建立在對真相拆穿後的恐懼之上吧。
所以對方才會那麼討好自己,或許都是為了在這一刻能夠取得自己的諒解。
然而陳朗青既然能為了錢賣了自己的腎,那麼他也能為了錢死皮賴臉地留在自己身邊。
雖然以前的陳朗青不是這樣的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