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回應道。
“呃。。。。。。”那邊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只能說,“晚安。”
“晚安。”他聽到自己乾澀的聲音。
他們僵持著,誰都不肯先結束通話電話,最後那邊的人發出一聲嘆息,接著聽到聽筒裡傳來通話結束的提示音。
他慢慢放下手機,心臟跳得像是脫韁的野馬,渾身打了一場硬仗一樣虛脫。他從來沒用像今天這樣,瞻前顧後、謹小慎微地和一個人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
☆、七、往事(二)
安德烈搓搓額頭,即便現在回憶初遇的那天,他還是會有些激動。
“安德留沙。”周宗瑜提著筆回頭看,逆光沿著他的黑衣勾勒出一道纖長的影子。
“我打擾到你了嗎?”他走過去,看到桌上的畫紙已經有了一株淡色的牡丹。
“不,是我自己投入不進去。”周宗瑜神情落寞地放下畫筆,“我昨晚好像夢到小時候的宗玥,她那麼小,我卻長大了,我抱著她,想去老宅外看看,可是,卻怎麼都繞不出去。。。。。。”
安德烈看著他深陷的眼眶,心中一陣刺痛。他強打精神對周宗瑜笑道:“不想畫就別畫了。”說著,把那瘦弱的男人攬進懷裡。
“小瑜,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安德烈坐進柔軟的搖椅,讓周宗瑜躺在他胸口。
男人的心跳似乎也平復周宗瑜的情緒,他漸漸平靜下來,思維清晰一些。
“第一次約會?什麼時候?”
“……小瑜。。。。。。你是在故意氣我嗎?”
安德烈感到那人伏在他胸口吃吃地笑。
“好啦,不就是請你去看畫展嗎?”周宗瑜聽著那人胸膛裡有力的心跳,“我可從不認為那是約會。”
“哦,好吧,”安德烈撫摸著周宗瑜的黑髮,“那次算是你無意的勾引。”
周宗瑜都被他氣笑了,“安德留沙,我真的覺得你好會栽贓。”
安德烈也笑起來,他每次看到周宗瑜的笑容都會忍不住跟著一起笑。
他在約定送邀請函的那天早早醒來,用了從前兩倍的時間來收拾自己。好吧,雖然到最後他幾乎自暴自棄地隨便穿了一身衣服。
他八點半就坐在靠窗的位置點了一壺紅茶,侍者給他端來時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平常他都是從早上起就開始喝酒的。
他品嚐了一口杯子裡褐紅色的液體,嗯。。。。。。他有些喝不慣,好吧好吧,他承認他喝茶的次數一隻手就能數過來。
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看到年輕的東方男人下了計程車。今天天氣非常好,陽光照在他黑亮的頭髮上,打出一個漂亮的光暈,他穿著收腰的半長風衣,長腿邁步的時候衣襬甩出流暢的弧度。
他有多高呢?差不多一百八十厘米?
安德烈回想昨天見面時他抬頭看自己的樣子,因為安德烈自己有一百九十多厘米,即便那人已經很高了,但在他面前依舊顯得不夠。
年輕的東方男人很快進入咖啡廳,推門的一瞬間他們四目交接。
心又開始砰砰亂跳,他努力平復自己不聽話的心臟,一邊笑著和那人打招呼。
黑髮男人笑著走過來,坐在他對面。
“上午好,達裡洛夫先生。”周宗瑜壓抑著自己緊張的心情,對面的男人渾身散發著一股壓迫感。他本來是隨交流團來參加中英繪畫藝術交流展的,昨天沒什麼事,於是就出來自己逛逛,沒想到會因為一場意外認識眼前這個也是畫家的男人。
“上午好,周先生。”安德烈笑著回應。
他們坐在陽光明媚的落地窗邊,喝茶閒聊。
一開始,話題拘謹僵硬,但他們漸漸發現彼此在思想上非常有共鳴。
安德烈推崇莫奈,推崇擺脫物理結構的束縛,單純表現藝術家所認知的世界。而熱衷於寫意派中國畫的周宗瑜認為,繪畫不是追求形似,而是追求神韻。
他們都堅信,感性的畫面比冷酷思維推演的畫面,更能啟發觀者的感情。
他們越聊越投機,雖然經常遇到彼此不知該怎麼用英文表達的字句,但,奇妙的是,他們似乎透過一個詞語,一個動作,甚至僅僅是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麼。
這真是太神奇了,安德烈看到,那個有些保守的東方男人,露出比陽光更溫暖的笑容,他彎彎的眼睛像極了夜晚星河璀璨的天空。
他們從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