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擇路的李嵐也沒心思考慮這其中的蹊蹺,便匆匆忙忙趕上前去敲門。
開門的是個衣著豔俗的女人,鮮紅色長袍上撒著墨綠牡丹,髮髻高高挽起,臉上更是敷著三尺厚的白粉,嘴唇紅的滴血,一看便是依傍了富貴之人的風塵女子。
不過這時候李嵐也沒心思去糾結她到底是什麼個來歷,只顧著坐在爐火前休整早已疲憊不堪的身子。
可那婦人卻不甘心他這麼幹坐著,三番五次上前撩撥。這樣一來二去,正值年輕力壯的李嵐自制不住了,一把將她推到在地,色膽包天的在她身上亂摸。
就在這時,那舉止輕浮的豔婦突然換了副嘴臉,滿面冰霜的看著他,尖銳的五指狠狠刺進他心口。
周圍的一切頓時化作雪霧消失的無影無蹤,冰面風平浪靜了半晌,突然被一聲尖銳的嚎叫打破。
那像是人被撕裂的喉管,從身體深處發出的絕望的呼喊。
霎時間四隅的積雪震顫起來,漫天雪霧中不知有多少孤魂野鬼向他撲來,李嵐嚇掉了半個膽,回頭去看那媚俗的婦人,卻只見她五官扭曲成一團,血淋淋的臉就像是一團猙獰的爛肉,那枯瘦的十指沾上人類的血液,似乎得了雨露的植物一般瘋長,在他體內肆虐。
李嵐這時竟然冷靜下來,抽出腰間的匕首斬斷那枯枝一樣的手臂,扭頭便往村寨跑去。
故事講到這兒,奄奄一息的李嵐便徹底沒了動靜,他身懷六甲的妻子眼淚早已絕了堤,趴在丈夫身上大哭不止。
剛剛趕到的老郎中替他把過脈,只好低眉安慰道:“節哀順便吧。”
從李嵐的敘述中,人們依舊無法分辨那紅衣女鬼是妖是鬼或是某種不為人知的生物,用“它”來形容,那真是再貼切不過。
之後人們為了避免災禍,每年派一個壯年男丁深入雪山,為“它”送上一對童男童女做供奉,祈求“它”不再傷害無辜的暮雪境百姓。
然而“它”的脾氣詭異莫測,有時會一兩年都不出來作祟,有時卻會大肆殺戮,將山中的一切生靈殺個精光,連孤魂野鬼都不放過。
“它”成了暮雪境所有牲畜草木的噩夢,談起“它”,天上的鳥,水裡的魚,山中的獸,就連修煉百年的老樹精,無不面色大變。
就這樣人們在惴惴不安中度過了整整二十個年頭,在黎沫二十七歲生日時,暮雪境來了幾個特殊的客人。
第3章 雪域來客
二十七歲的黎沫並未娶妻,一年來最快樂的時候,也無非就是這麼個生日。
別人家的小夥子到了這個年紀再光桿子一個人,那肯定是要被笑話的,可黎家不一樣。自打“它”出現在暮雪境,黎家元老便大義滅親,選出自家最年輕力壯的小夥子,進山給“它”送供奉,每過十年換一班。而這小夥子也一定要是不曾碰過女人的處子,不然弄髒“它”的地盤,那脾氣詭怪的妖獸不知道又要如何禍害。
黎沫二十歲被選上做這個工作,這一做就是七年,每到除夕進山一次,卻從未見過“它”的真實面目。
這些年來關於“它”的傳言一直未曾間斷過,有人說“它”是個張牙舞爪的青面厲鬼,也有人說“它”是個美豔絕倫的黃花閨女,然而除了二十年前親眼目睹過“它”的李嵐,其他人的話可信度也並不高。
黎沫離“它”最近的一次是在前年除夕,“它”坐在斷崖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百無聊賴的在雪上畫圈圈。見到黎沫來了,“它”並沒露出尖牙利齒,更沒有舉止輕浮的上前撩撥,就只是那麼靜靜的坐著,似乎在考驗黎沫的膽量。
但黎沫不是個膽大不要命的人,還沒看清“它”的長相就匆匆離開了,但他總覺得,“它”是個女人,那樣優雅柔媚的身姿,絕對不可能是男人能擁有的。
總之,黎沫並不討厭“它”,這荒山雪嶺,一個女人在這裡流浪,多多少少也是有些可憐的。
每次黎沫這麼說起,家裡的元老都會狠狠給他開個批鬥會,有記性好的還挨個數了一遍喪生在“它”手中的小夥子,如果他們還在,沒準兒寸草不生的雪原就能春暖花開了!
如果不是那夥人的到來,估計黎沫會安安生生幹這個幹到三十歲,再娶個媳婦生兒子,一輩子在對“它”敬畏與恐懼中度過。
看那夥人的穿著打扮行為舉止,絕對不像是來這裡遊玩的平常人。領頭的神神秘秘,帶著的幾個隨從也無一不是如此,最年輕的那個乾脆渾身上下別了一大把護身符,脖子上還掛著串大蒜,刺鼻的味道大老遠就能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