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它”在眾人口中被杜撰的極其兇惡恐怖,在見到“它”的真實面目之前,那青皮小鬼也做好了十足的準備,但即使是這樣,真正面對“它”的時候,那小鬼還是被嚇得幾乎昏死過去。
“它”不像是人,準確的來說,“它”不像是任何一種生物,那樣扭曲邪惡的臉被紅衣映襯得像是一攤血汙間的腐肉,分不出哪裡是眼睛,哪裡又是鼻子,就連那枯瘦慘白的手也像是從沉眠在地底多時的乾屍身上生拉硬拽下來,強行安在這堆腐肉上的。
青皮小鬼嚇得縮成一團,連逃跑也不敢,背上的孩子緊緊貼著他啼哭不止,“它”醜陋扭曲的樣子這樣血淋淋呈現出來,真是連鬼都能被嚇掉半個魂。
“我再問一遍,你叫什麼名字。”
青皮小鬼還是不敢答話,“它”長長嘆了口氣,用枯木般的五指按上他頭頂,頃刻間烏煙四起,那小鬼連掙扎都沒來得及便魂飛魄散了。
“柳煙嗎……好名字。”
“它”將手從烏煙中抽回,拍了拍紅衣上的落雪,自言自語道:“又是個蠢貨,逃跑也不忘帶上孩子……呵,有記掛的東西真好。我也有記掛的東西……”
妖紅色的魅影在雪地上越來越遠,藏在樹中的老朽木這才鬆了口氣,緩緩坐起身子打算逃跑。
就在這時,那紅影突然停了下來,一聲巨響劃破蒼穹,殘雪崖上所有的枯木頃刻間同時化作灰燼。
“它”只要動手,絕對沒有一個活口。
第2章 紅衣女鬼
暮雪境是座被詛咒的荒原,境內沒有四季變更,終年都被不化的積雪覆蓋著。
黎沫從生下來就住在這裡,實際上,他的爺爺,爺爺的爺爺,再往上數十幾輩,也都住在這裡。
本來黎沫並不討厭雪原,除了置辦柴米油鹽要到桃花崗外的城鎮裡,其他任何時候桃花崗的住民都過著與世隔絕的隱居生活。這裡沒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崗子裡的人,山中的狼,甚至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都是可以信任的。
最起碼在“它”出現以前,黎沫覺得世上沒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
“它”第一次造訪時,黎沫才只有七歲,但對於那個晚上的記憶,他一輩子都無法抹去。
那晚黎沫的三叔失蹤了。
村子裡只有十五戶人,平日裡丟一條狗都是大事,這樣一個年輕力壯的大小夥子不見了,更是惹得全村都惴惴不安,連夜便組起隊伍提著燈進山搜尋。
就這樣大夥兒忙碌了整整一個晚上,連叔叔的影兒也沒見到。
黎沫走得急,燈裡的油沒添滿,很快便燒的精光。沒有燈的指引,他只好坐在冰河邊的石頭上生悶氣。
第一縷曙光灑入大地的時候,黎沫看到了他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一幕。
他坐的不是什麼石頭,是人的顱骨。
七歲的小黎沫嚇得魂飛魄散,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只見那還掛在面板的頭顱附近散落著一攤血肉模糊的屍骨,心肝脾肺全都不見了蹤影,頭髮被撕扯的到處都是,屍體的碎塊粘附在冰面上,和著血被凍成一團。
幸好搜尋大隊及時趕到,把黎沫抱回了家,否則他還不定會嚇出什麼毛病來。
那屍體就是三叔的,散亂在冰面的籃子裡除過鑿子和漁具,還有黎奶奶準備給他的午飯。
黎家三郎的喪期還沒服滿,桃花崗的怪事便一樁又一樁的上演了。
先是董家三十出頭的壯小夥在山裡被人挖了五臟,又是莫家剛娶下媳婦的五郎被剔淨血肉拋在湖上。在這靠打獵為生的村寨裡,男丁便是一家之主,如此一來攪得人心惶惶,村裡再沒人敢涉足雪山深處。可即便這樣,李家的六孫,冷家的三郎,傅家的持家,也照舊喪生在村寨裡,死相一個比一個慘。
“是報應,報應來了!”
村裡的元老不停的這麼唸叨,眾人想問個明白,可他卻年事已高,說起話來含含糊糊,讓人難以通透。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天意,心甘情願等死的時候,李家的五孫李嵐從雪山深處活著逃了回來。
“鬼,一個紅衣女鬼!”
李嵐胸口血淋淋一片,他顧不得找大夫,硬是撐著一口氣講完了他在雪山中的經歷。
和黎沫的三叔一樣,他本來打算進山鑿冰捕魚,給自家懷著身孕的媳婦改善改善伙食。可不巧的是山裡起了風暴,鵝毛大的雪片漫天飛舞,迷的他睜不開眼。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不行的時候,一座簡陋的磚瓦房出現在他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