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華絮愣住了,而同樣驚詫的還有滄沅,這還是在幻境中他第一次見滄沅露出這樣明顯的表情。
見到這樣明顯窩裡反的事情,蛟龍不但不驚訝,反而滿意地點點頭,打量滄沅的目光中隱隱透著滿意:“哈哈,算你們識相,這個雖然不是女的倒也湊合,老子就暫且放過這破地方。”
哦,如果他知道這隻鮫人這輩子第一次流眼淚是在幾千年後一個人類的床上,他也許就不會這麼滿意了。
稍加思索,不難猜測這隻蛟龍與鮫人族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自願送出一個犧牲品換取整個族群的安逸,而且這個犧牲品平日就與族人關係不佳,看起來的確是個非常合算的交易。
滄沅被帶回了這隻蛟龍的府邸,穆華絮自然也必須跟著一同前去。他不需要猜測這隻蛟龍捉來滄沅想要做些什麼,無非也就是貪圖鮫人所能為他帶來的利益罷了,其中蒼藍玄珠自是大頭。也許是早就熟知鮫人的多愁善感與善良懦弱,蛟龍一路上都在以言語諷刺滄沅被族人所背棄,試圖激起其悲傷之情從而落淚,然而滄沅只是漠然地閉著眼,不說話也不反駁。
不要說蛟龍既憤怒又疑惑,連穆華絮都覺得驚奇,雖說他知道滄沅的性子,但這也未免太平淡了些,畢竟是被自己本想要保護的族人所背叛,再怎麼憤怒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可自始至終,即使被帶到遍佈荊棘草的地方捆縛住,滄沅也沒有過掙扎,若非穆華絮早知其心性,多半要以為這是已經放棄了逃生的希望。
荊棘草是一種特殊的海中靈草,極為堅韌,遍佈尖銳的細刺,並且不畏懼靈力法術。更遑論其性喜陰暗,所生長的水域十分渾濁,不見光明,將人綁在這裡可謂是十分殘忍的行為了。穆華絮眼看著那三指寬的水草捆在滄沅的四肢上,利刺輕易地刺破上衣與面板,並且隨著水波的湧動刺得愈發深入。
周遭被設下了用以限制靈力的陣法,這樣下去傷口很快就會潰爛,甚至嚴重的還可能會被荊棘草當成養料,被其紮根於身上。
儘管知道滄沅不會真的命喪於此,但仍是稍有些擔心,穆華絮就這樣跟著一起在這片陰暗的水域待了幾日,期間他沒聽見過滄沅有任何動靜,簡直像是身邊根本沒有人一樣,有點毛骨悚然。
也並不是真的打算把滄沅困死在這,那蛟龍不過是想消磨其神志,最好能直接讓他被這看不到盡頭的痛苦與黑暗逼到崩潰,所以幾天之後便再次來檢視滄沅的狀況。
隨著蛟龍用出照明法術劃破黑暗,當面前的悽慘景象呈現於眼前時穆華絮著實嚇了一跳。只見滄沅雙目緊閉地躺在一片荊棘之中,上身所穿白衣已滿是斑駁血跡,就連魚尾的鱗片上都被劃出淺淺的痕跡,更是有一株格外粗壯的荊棘草已經鑽進了滄沅的左腹。這看一眼都覺得疼痛不已的傷勢十分可怖,但滄沅依然沒有任何聲響,似乎連氣息都微弱到極點。
在這幻境裡用法術是無效的,所以穆華絮在此之前也並不知道滄沅受了這麼重的傷,而看那蛟龍呆滯的神情,大概他也完全沒想到僅僅幾天功夫就成了這樣。
為了避免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那蛟龍立刻上前檢視滄沅的情況。
在他蹲下身後,還不待開始檢查滄沅的狀況,只見一隻佈滿傷痕的手飛快抬起,抓著一塊銀藍色的鱗片猛然刺穿蛟龍的胸膛,乾淨利落地取出那顆維繫生命與修為的妖丹。
這一切的發生也不過是在一剎那,那蛟龍只來得及震驚地瞪大了眼,便看到絲絲縷縷紅在面前的水中散開,不甘地倒下。
穆華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只能夠呆愣地看著滄沅捏碎了蛟龍身上維持陣法的法器,然後用法術點亮光芒。在略顯黯淡的光暈下,滄沅毫不遲疑地伸手硬生生扯下了那株鑽進腹部的荊棘草,造成了一塊不小的傷口,而在他接近腰部的魚尾處還有一處傷痕,從那血肉模糊的傷處看,應當是他硬生生地扯下自己的鱗片來用作武器。
片刻,穆華絮愣愣地想:貌似終於知道了上次滄沅給的那塊鱗片是怎麼掉下來的了。
滄沅曾說過鱗片是化神期時掉落的,那麼這個時候其實力應該還無法與這隻蛟龍相抗衡,莫非他就是明知這一點才刻意示敵以弱?甚至不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這種手段看看還好,若是作為對手那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滄沅捏碎了蛟龍的妖丹,取出其精魄,又拿出一方眼熟的印璽,將那一縷精魄封入其中蘊養。到此為止,穆華絮終於明白了滄沅那枚蛟龍印是如何得來。
在這之後,穆華絮眼睜睜看著滄沅將那蛟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