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經試圖接近律,但是幾次之後,看到他百般躲避的樣子,也就不再勉強,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言談之間,依舊和以前一樣隨和。
只有律感覺到他們之間關係微妙的變化。羅蘭並沒有放棄,他再也不會和以前一樣把他一個人丟在房間裡,或是心不在焉的叫他幫忙幹活,有空的時候,總會毫無預兆的來他的房間,藉口隨便坐坐,又說他一個人憋悶,帶他上街。律很怕冷,北方寒風瑟瑟的街道對他來說簡直是一種酷刑,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拒絕羅蘭的邀請,反而期待著他提出的每一個…………可以說是約會麼?
他過去,明明對這個柔軟的詞語沒有任何好感,現在卻忍不住把他們的每一次出行都往它那裡靠攏。
“你瘋了,或者是他瘋了?”律對著鏡子自嘲,鏡子裡的臉奇妙的容光煥發,再也不是剛被囚禁在波倫謝克城時的那個怨氣十足,愛摔東西和鬧絕食的假王。
在國都時那個真正的他漸漸回來,甚至比過去更充滿精神。
這一切都是律始料未及的。
今天又是羅蘭邀請律出門的日子,他走進房間的時候沒有一點聲音,和往常一樣,靜靜的站在門口,面帶微笑,像是在欣賞他。
“我一會兒就好了。”律被無言的氣氛弄的難受,憋著嗓子冷冰冰的甩出一句話,抑制住內心沸騰的情緒。無論羅蘭表現的如何真誠,他都只用這種語氣回應。
在徹底明確自己下一步究竟該做什麼之前,他只能裝做冷漠,以此掩飾自己混亂的情緒,如果不將其壓抑,他不知道自己會失控到何種程度。
“沒關係,我等你。”羅蘭的話裡透出淡淡的失望,每次律這樣冷漠的回應他時他都如此失望。
律心裡突然有些難過,趕緊面對著鏡子,假裝專心致志的整理衣物,連看也不看羅蘭一眼。
他已經很久沒有正眼看過他。
這次的邀請是不能拒絕的,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他將要去那座神秘的印刷廠,儘管現在為格里佩特收集情報已經不知被排到了第幾位,律還是有著強烈的好奇心,想看看它究竟是怎樣的地方。
這並不是他提起的,而是有一天,羅蘭突然說:“你老是看著房子對面的工廠,對它很有興趣嗎?”
律當時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那我帶你去參觀好了。”
羅蘭提出邀請的時候,眼睛看著別的地方,好象並不在意律答應或是拒絕。
他從來都是這樣,雖然表情分明就是很希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羅蘭在律的眼裡一向異於常人,大概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覺察他屬於人性的一面。這種時候律會突然覺得很驕傲,感覺到自己被別人重視,所以往往故意裝做在思考,推遲迴答的時間,過一會兒才似乎是很不情願的低低“恩”了一聲。
然後偷偷用眼角瞥羅蘭一瞬間雀躍的笑容,又立刻消失,重新恢復往常的平靜。
如果他能一直為自己這樣雀躍,該多好。
律心裡想,卻突然又難過起來。
如果羅蘭不是敵人,就更好了,最好了。
天氣依然很冷,律穿的搖搖晃晃,連轉脖子都很困難,像笨重的大動物一樣在街道上挪動。
波倫謝克城的構造很簡單,道路全是縱橫,沿街兩邊的房子也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般的整齊。這裡的原住民都習慣了寒冷,紛紛用善意又有些嘲笑的語氣對律指指點點,因為入冬之後戰爭暫時停止了,城市裡非常熱鬧,更加襯托出律的狼狽。
羅蘭走在他後面一言不發,不過即使不看也知道他肯定也在笑,他從來都不是什麼好人。
律扭著頭回過去,他果然掩著嘴。
“笑什麼!我冷啊!”律東倒西歪的跑回去,不高興的推了他一下。
“沒說你不冷,進了工廠就沒事了。”羅蘭還故意擺出正經的樣子。
律很想踢他一腳,無奈身子實在太笨重。
他本以為那座外觀駭人的工廠內部一定是機關重重,到處都是見不得人的秘密,真正去了以後才發現,那裡根本沒什麼特別的。
高高的天花板,水泥地,灰濛濛的玻璃,幾個大房間裡機器轟鳴,小房間裡的工人則忙著做手工活,唯一特別的地方只能說,這裡生產的不是普通印刷品,而是國都的禁書。
即使是禁書,律還是很沮喪的明白,自己是做不了什麼的。他之前真是高估了自己,而實際上對印刷一竅不通。羅蘭很認真的跟他講解書是怎麼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