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亞熙撥出一口氣,只覺得心中的擔憂一下子去了大半。停頓了一下,她突然想起。“等等,這不是手冢的號碼麼?他不在?”
阿澈想也沒想地脫口而出:“不是,他在洗澡……”
“哦?這個時間?”另一端的語氣怎麼聽怎麼意味深長。
意識到給出了不必要細節的某律師還沒來得及解釋或者掩飾,亞熙就迅速反應過來。“啊啊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拜拜~”
線路陷入忙音,阿澈抽了抽嘴角,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多年以前那個在學生會辦公室門口大嚷著“你們繼續繼續”隨即落荒而逃的小書記的身影……
然而,上樓走進浴室後沒幾分鐘,他便徹底忘卻了這令人尷尬的小插曲,只顧著埋怨某職業運動員的體力恢復得太快。
第二次鈴聲響起是在一個多小時之後,這次是手冢很自覺地下樓去接。
剛按下接聽鍵,對方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了:“你這個傢伙終於知道接電話了麼?之前到哪裡去了我和隆之介都打了無數次了!”
接電話的人默了片刻,隨即解釋道:“……抱歉,之前我們在樓上沒有聽到。”
“呃,手冢?”線路另一端的人也是一愣,也開始解釋。“那個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有些小事啊不挺重要的事情需要他這個部長來處理,呃,本大爺是說……他人呢?做什麼去了?”
某人於是很簡潔也很誠實地回答說:“在浴室,洗澡。”
“哈?這個時間……啊!咳咳,你不早說……那就先這樣。”迅速反應過來的跡部社長飛快地結束通話了通話。
就這樣?他不是有事找阿澈麼?手冢放下手機,疑惑著是不是自己哪裡說錯了什麼。
對於這個問題的思考很快終止了,因為前一分鐘賴著不肯動的人出現在樓梯口,正向客廳挪去。“誰啊?”
“跡部。” 他有些心不在焉地答著,視線跟隨著深灰髮色的男子
“呵,又在為這個不爭氣的下屬兼親戚擔心,還真是難為他了。”那人走到沙發邊,順勢拉住他一同坐下。淺灰的眼眸裡滿是詼諧的笑意,閃亮得恍若浸了陽光,未及擦乾的水珠劃過下頜的曲線,淌入半敞著的領口,溼漉漉的手臂搭上他的肩膀,抿成優雅弧度的唇慢慢開啟,清朗的嗓音透出一種若有若無的魅惑。“吶,親愛的,我們來……”
雖然知道這個時候的投懷送抱很有問題,手冢還是選擇環住他的腰,上身微微前傾,聽清了隨後的話語。
“我們來……叫外賣吧。” 阿澈保持著語氣說完,然後一臉無辜地看著戀人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末了還補充一句。“不覺得很餓麼?”
還確實餓了。所以他只象徵性地小小懲戒了一下某人的惡趣味,隨即遵從提議開始打電話訂餐。
吃完這對於午餐來說有些太晚的一餐,阿澈突然提出看電影,甚至不等手冢點頭,便開始在放影碟的抽屜裡翻找。
手冢並沒有反對,他知道阿澈和自己一樣需要轉移注意力。因為隨著時間緩慢流逝而不斷積累的緊張與慌亂,還有同時也在變得越來越強烈的希望,實在難以承受。
電影看完的時候已然入夜,雖然沒什麼胃口,但兩人還是做了晚飯,即使是食不知味,也都在相互的督促之下吃下不少。
他們誰都沒有去提那個沉重地壓在各自心頭的話題,一個試圖觀看電視上的網球比賽,一個試圖閱讀紙頁上的案例,盡力地,默契地營造著與平時一般無二的氛圍,說是逃避也好,積極面對也好,其實只不過是為了讓對方能夠稍稍安心罷了。
電視上的時間顯示11點58分的時候,阿澈猛地從沙發上站起,嘀咕著“去下洗手間。”
身邊的人什麼也沒說,只緊緊抓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向前邁一步。
理智焦急地催促他離開,他卻始終下不了決心去掙開愛人的手。
兩人一直僵持的這段時間裡,每一秒似乎都被無限地拉長,但該來的還是會來。
螢幕上出現了時鐘,十五秒的倒計時彷彿眨眼間就結束了。
五,四,三,二,一……秒針對準了數字12,發出“嘀”的一聲輕響。
直到電視上午夜新聞的片頭曲響完,他們才反應過來。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這次他終究是沒有像十二年前那樣,終究是沒有再從自己身邊離開。
手冢低頭親吻阿澈的掌心,手指抑制不住地顫抖,目光卻分外堅定。
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