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還在,房間早就由別人住了,至於我殺死老鄰居的那棟樓,早就沒有了。我們遠遠地看望了傑盧米他們,這些昔日的年少朋友,大部分步入了中年,只有我還是原來的樣子。
我曾問查理,為什麼我不再長大?
他大概怕傷害我,對我說:“你知道,神蹟並不是永遠不死的生物,只是衰老的速度比常人慢得多的多,大約一百年才長一歲。”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相信了這種說法。許久之後才知道,他騙了我。對於一個靈魂終結者來說,無論過一百年還是一萬年,容貌都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改變,這和血族那些怪物們的情況一樣。
在查理的勸說下,歐洲神蹟管理總署把我的住所安排在了威尼斯。
每天早晨,我都會嗅著溼潤的空氣醒來,然後迎著長窗外撲面而來的涼風,眺望浮著金色霞光的河面。河面上,遊動著的貢多拉總是靜悄悄地;河的對岸,就是於薄霧間若隱若現、如夢如幻的、天堂般的美麗建築;有時候,甚至能聽到遠遠的號角,和輪船的鳴叫。查理告訴我,他成為神蹟之前,一直住在這裡,那時窗外的景色並沒有現在這麼美好。他雖然沒有多說,我也能猜到,那大概跟我在印度和菲律賓看到的差不多。
在歐洲的工作很愉快,讓我稍稍忘記了一些關於東郭的煩惱,可我仍忘不了他。每當看到窗外美侖美奐的景色,我就會想起他,盼望他能和我一起欣賞這些美麗、盼望他能分享我的快樂。我曾無數次地幻想和他兩個人手牽著手,在這些名城中游覽、穿梭;我也曾一度把從窗外看到的陌生人想象成是他,想象成他忽然來找我,或者我倆在街上不期而遇。可惜這些幻想並沒有實現。
一年後,我離開威尼斯,去了美國。國內的內戰業已結束。半年後,我又去了澳洲,在那兒住了大約半年,我收到來自北京神蹟管理總署的調職通知,不得不回國。
該死的!我竟又被派回到了行動科!
回國的頭兩天,東郭執外勤去了,我沒見到他。當然了,我沒有回家,隻身住在單位的職工休息室,等待混蛋科長回來後給我分派搭檔。
說老實話,我很想念混蛋東郭,想得發瘋,但我並不期待與他見面。我在外面流浪了那麼久,他竟沒給我打過一通電話、寫過一封信!好像我死了似的!
只為一個莫名的女人的一封信,只為一個我們誰也不該負責的、早就歸西的女人,他疏遠了我這麼久!只為這一點,他就有理由讓我恨他!
11
S。W。Π
《其他人的想法》
毛驢的故事 11
三天後,東郭混蛋回來了。
一看見他那張蠢臉,我之前拼命積蓄起來的怨恨,莫名其妙地全都洩沒了。我只希望他能抱抱我,對我說一句“你好嗎?”他卻只是冷淡地問了我一句:“回來了為什麼不回家?”然後把我叫進辦公室,丟給我一大堆工作資料。
我有些沒好氣,把那些破紙摔到他桌子上,瞪著他說:“你就不想多看看我?你覺得我有什麼變化?長高了嗎?還是、還是長胖了?”
“我看見了。”他顯得有些不耐煩,皺起眉頭,匆匆瀏覽著手底的檔案,說,“你曬黑了。”
“那、那你喜歡我白還是黑?”
他沒說話,眉頭皺得越發難看。
“你吃了蜜蜂刺啦?為什麼不回答!”
他抬眼皮看了我一眼,害我緊張起來。我往後退了一步,他說:“你還做我的搭檔。就這樣。”他用眼神示意我出去。
我雖然憋了一肚子氣,可幹嘛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個愛負氣的小鬼!是個只會哭著鼻子喊“多拉A夢快幫幫我”的窩囊廢!我甩上門,出去了。
當天,我仍不想回家,他沒有勉強我。
除了工作,我和他幾乎失去了交集。他那冷淡的態度,令我無法對他啟齒私事。
我想他既然打算甩了我,幹嘛還指明我做他的搭檔?剛好有新人分入科內,我便申請了調換搭檔。東郭同意了。可是沒多久,他就讓我的搭檔出了遠差,又把我弄回到他身邊。
跟著東郭工作只有一樣好處,就是工作量很少。因為他老人家是科長,外勤什麼的幾乎不用他親自做,尤其是剛建國那會兒,世道最太平,連神蹟也不敢犯罪。而我,與其說是他的搭檔,不如說成是他的貼身秘書更合適——他本來配有一個專職秘書小姐,自從我當上他的“秘書”後,他就只讓她做打字和接待的工作了。
有時候,我覺得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