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腳邊一塊石頭,朝他丟過去。他沒有躲閃,正擦傷他的左臉。
看到他臉上淌下鮮血,我的心揪了一下。我愣住一會兒,掉頭就跑。他猛從後面攔住我,隨我對他又捶又打、大喊大叫,他就那麼把我夾在腋下,拖進了他的房間。他把我丟到地上,摔得我渾身疼痛。他低頭看了我幾秒鐘,對我跪了下來。他的表情又溫厚起來,他抱住了我:“你為什麼從是想逃?”
我給他問住了。只聽他又說:“你總是讓我不得不對你發脾氣,我不想這樣。我已經為那天的事反省了,你還想讓我怎麼做?告訴我,我就會做……”
“我、我睡不著,”我總算又發出聲音,“一個人睡不著……”我也抱住了他。
晚上,他把他的大半張床留給我,自己只佔了個小小的角落。
天氣那麼熱,風扇的噪音也很大。我居然睡著了。
睡到半夜,我熱醒,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與東郭靠在了一起。他還是側身佔據著那個小小的角落,背對著我,好像不欲打攪到我。炎熱使我又與他保持了距離,但是分開了沒一會兒,又自會靠上去。明明熱得像煙嗆了喉嚨,還是分開一會兒又去尋找他,真是叫我煩透了!
半個月後,我的房間重新蓋起,我搬了回去,沒有再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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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6S。W。Π
《其他人的想法》
毛驢的故事 10
我丟的那塊石頭,沒在東郭臉上留下疤痕,真是萬幸!
那天以後,我和他的關係雖然得到緩和,我和他的事卻遠遠還沒結束。
我想可能是我的原因,他也有責任。
我每次見到他、跟他單獨在一起,就焦灼不安,好像被誰扒光了衣服,爆曬到太陽底下似的。
他對我很好,但不是我想要的那種。他曾把我當情人,而我一度把他當血親,現在完全反過來了;在他眼裡,我成了與他有著血緣的親人,我呢?我愛她就像妻子對丈夫。
他不花心,這點很好。可他對我不冷不熱,正如我剛說的,他把我當血親,令我煩躁不已。我已經暗示他很多次,我早不把他向我求婚的事放在心上了,我不再怪他、怨他,我如他希望的那樣愛上了他,他可以對我為所欲為,可他就是假裝不懂我的意思!
我多少能覺出他在害怕,卻不知道他究竟怕什麼。難道比起我對他的敬畏,他更怕我?太可笑了!
我心中的腳燥不安與日俱增,而他對我溫和的態度絲毫沒有改變,以致我一見到他,就有想暴揍他一頓的衝動。偏偏在這時候,有個不知死活的神秘女人給他寫了一封情書。
那天,他參加高階幹部會議去了,我奉他的命令,到他辦公室裡準備接下來的科內會議資料——我打賭東郭不知道這事,因為我一進他的辦公室,就看見那封信背扣著壓在他辦公桌的墨水瓶下。
“東郭科長,您好!署裡所有人都知道您目前沒有成家。獨自照顧胡老爺很辛苦吧?我總是注視著您,欽佩您的堅強,以及面對生活的積極態度。您的善良與寬厚我也看在眼裡。您讓我感動!我懷著敬仰的心,以顫抖的筆觸,小心翼翼寫下這封信,只懇求您能瞭解我忐忑的心意。盼望您能給我這份榮幸:與您一同照顧胡老爺,三人共同撐起一個家。我暫時不便留下姓名。如您有意,請當日回覆,下班時將回信置於接待室第二個窗臺的仙人掌花盆下,到時我會與您見面。期待您能回覆!一個念著您的可憐女人。”
簡直無恥!
我敢用我的腦袋打賭,這瘋女人才不想照顧我!她也絕不是為東郭而感動,她只是被東郭漂亮的臉迷惑住了!
我摸出火柴把信燒了個精光。
我才不想知道這位“念著您的可憐女人”是誰,她總跑不出北平神蹟管理總署!只要我不把這事說出去,料那女人沒膽子自己冒出來現眼,東郭也就不會傻乎乎地給她答覆!
就這麼幹!
我收拾了接下來要用的會議資料,帶著那一小搓灰燼,離開了東郭的辦公室。
我完全預料錯了!第二天中午,我和東郭到館子裡吃飯的時候,他忽然摸出一張疊得很整齊的信紙遞給我,問我:“昨天你在我桌子上,看到同樣一張紙麼?”
我沒作答,只把信紙展開來看,只見上面的字跡與昨日的相同:科長!您真的不想給我回復麼?拒絕也好,請給我一個理由!
“關於什麼的回覆?”東郭又問我,態度溫柔得肉麻。
我把這張爛紙甩到他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