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伸直腳。
外面依稀傳來村裡人的說話聲、潑水聲,還有腳步的迴音。
楊美風還沒有醒來的跡象,趙蛋定又把自己嚇了一跳。他猛坐了起來,盯著楊美風看了好一會兒。
不管了!
他忍無可忍,什麼都豁了出去。他閉起眼,慢慢俯□,趁著天尚未大亮,在楊美風臉上按了一個吻,短促的一吻。
楊美風毫無反應,還是死睡著,而趙蛋定的臉嗵地紅到了耳根。朝霞噴薄而出,透過玻璃映到小屋裡,讓他的臉看上去更紅,像著了火。
他抓起自己那份皺巴巴了的檢討書撲到門板上,啪啪地砸門:“開門!開門哪!”以此來掩飾他幾乎要躍出胸膛的心,和朝霞一般噴薄洶湧的感情。
那天,他們順利脫過了村委會的刁難,全靠了趙蛋定一個人完成了兩根檢討書。楊美風始終納悶他自己那張白紙什麼時候寫滿了字——因為能脫過村委會的刁難,他倒是該聰明的時候一點不傻,他什麼都沒說。至於趙蛋定,他也沒告訴楊美風,那是他替他一比一畫寫出來的,不是魔法的傑作。
此後,趙蛋定再沒在開墾荒地時見過楊美風。他跑到永定門南的幾個生產合作社找認識的人打聽,說是那邊的人知道楊美風犯了錯,不叫他去了。
一九五八年,大躍進的腳步到來了。連最有經驗的老神蹟都無法預料到這是個更加瘋狂,幾乎遍地神經病的時代。而後的文化大革命,恐怕只有資深先知才能預見。
生產合作社統統更名為公社,神蹟組織的偽裝招牌也不得不跟著變。
自超級凡人毛澤東的一篇《事情正在起變化》橫空出世以來,神蹟界內部人人都開始執行一套史無前例的“自我保命法。”——這在第五中宮的自述中有提到。
不知哪個孫子打了小報告,把趙蛋定曾說楊美風是資本主義走狗的話張揚了出去。楊美風因此被居住地的人民們揪了出來。他們請附近十幾個村子的人來圍觀,要求楊美風當眾承認錯誤、做自我檢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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