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及時的睡眠,可以幫他恢復健康。
他睡了,中途聽到商喚他的聲音。他太貪戀這舒適,沒有理會。他還在夢裡迷迷糊糊地想:過會子再問問商,也不會遲什麼。
夜晚到來,他自然而然地醒了,精力充沛、神采奕奕。他衝出細軟的泥土,沿著晦澀的臺階跑上來,迫不及待地要見到他的愛人。
房裡黑黢黢的,沒有任何動靜。
難道商睡了?
他借血族的眼於黑暗中向床鋪的方向看過去。
紗幔輕浮,裡頭沒有人。
“商?商?”他有些不安,低低呼喚了幾聲。
沒有回應。
他在房裡無助地轉了幾圈,又跑到外面。
沒有!沒有商的一點點行蹤!
他垂頭喪氣地回來,學著凡人的習慣掌了燈——他不明白當時為什麼要學著凡人掌燈,他完全可以看到的!
他看到床上有張紙,紙上用鮮血寫了兩個字,應該是匆忙中寫的,字跡有些歪斜,很不像商的,可琴官還是認得出,是商的手筆無疑。
紙上只有兩個字:勿念。
琴官有些惶然,但馬上恍悟:商背叛他、離開他了!他被商拋棄了,商丟下了他!他愛了二十幾年的人,愛了他二十幾年的人,相互發誓、可以飲彼此的血的人,本該生生世世、長長久久的人,突然地分離了。
琴官無法接受事實,恍恍惚惚了大半夜,直至看到朝霞噴薄而出,才跌跌撞撞出了他和商的家。
他沒收拾任何行囊,只隨身帶了商留下的血字,離開了他們的家。
他要去找商,要親自問問對方為什麼。
他有種預感,商一定回了大明。
他用商教過他的血族的方法趕路,卻不比他之前的快。
他知道以血族的年齡來算,他還很小,力量雖在變強,卻遠遠不夠。他回想起商的速度,快到連他這個血族也看不真……他哭了,悔恨交織著痛楚——他想念商,想念到快要發瘋。
他以他最快的速度趕了三天三夜,中途沒有休息,也沒有進食。前面依稀可見狼煙四起的大明王朝了。他撐到極限,累垮在中途。
五臟六腑因飢渴抗議著,從內到外幾乎要將他翻著燒焦。他明白他必須捉個活物來救自己,偏偏天不佑人。
老天下起了瓢潑大雨。
所有帶血的活物一個不留地躲藏了起來。
他在泥濘的大雨中爬著,忍不住吞了幾口水。他以為冰冷的雨水會多少緩解一下他體內的灼熱,可他忘了,他早已不是活人,水對他毫無作用了。
水像毒藥,又被他全嘔了出來。
天欲亡我麼!
他仰面躺倒下,枕著泥濘,對蒼穹大笑,不斷湧出的血淚不斷被雨水衝淨,流淚竟也不能夠。
商!先生!是我呵!
他用心呼喚,拼著最後的氣力祈禱、等待。
仍是沒有回應。
他絕望了,卻又在一瞬間忽然爬了起來。是信念使他站了起來!是信念,是他對商的愛支撐住了他!
不行!我不能死!我要見他!要見到他!
他向著野徑邊的山岩跑過去,鑽進了就近的巖洞。
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幸!
他剛剛踏進一隻腳,就憑藉本能聞到了一股香甜的味道——血的味道。他清楚他需要的東西就在這巖洞裡!他的獵物、他的食物、他的生命!
他不作聲,朝巖洞深處一步步走了過去,接近獵物。
搖曳不定的陰影下、昏明無常的逆光中,他看到最裡面蜷縮著一個輪廓分明的人形。
他飢得兩眼發昏,看不真對方的模樣,但他能憑藉本能感覺到對方炙熱的氣息——是個極健康的年輕男子。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的心臟在這一刻撲撲復活了,他聽著它劇烈地跳動,想象著自己雙眼泛出殺戮血光的可怖樣子。他無法再按照商交給他的,優雅而慈悲地進食。他餓極了,腳步快到使他整個兒身體向前撲了過去。
他伸出了雙手。
突然,他聽到他的食物發出了聲音——典雅溫厚的嗓音,沒有一丁點畏懼:“兄臺何處來?也是避雨麼?”
他愣了愣,可是沒有猶豫。
05
S。W。Π
《其他人的想法》
風月暗消磨 05
獵物發出一聲輕微的、嘆息似的呻吟,驚動了沉溺於吸血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