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跟我去趟便利店買個東西。崔河悶不吭聲地被他拉著走,走的卻不是便利店的方向,而是地下停車場。應采聲鬆開手,停下的腳步回聲在偌大的水泥地漾開。他笑笑:
「看你的表情,有話要問我,對吧?」
崔河眼神微斂,望著矮他一個頭的應采聲,點點頭,說,你用他的血畫過圖?
應采聲笑出聲,笑得甜,從心裡笑出來的開心,說,圖?那不叫圖,那只是揍揍他,血噴到畫紙上,如此而已。
「那種隨便用自己觀點解釋他人行為的人不用理他。」
崔河重嘆一息,表情總算松下。
應采聲扯過崔河的頭髮,在他唇邊親了一口,耳語:
「放心了?……真後悔告訴你。」
自從和夏青表明看上了崔河,他有事無事就在應采聲畫圖時,到水墨教室說些自以為是的理論,弄得應采聲不堪其擾。評完分那天,應采聲本想和崔河在停車場聊聊玩玩,等夏青識趣走人再回去繼續畫圖;但他就是走也不走,甚至以畫應采聲的名義,大剌剌地把畫架搬到他旁邊不走。
應采聲已經疲乏和他講理,東西收了就咬崔河耳朵說要去他宿舍。把應采聲帶到房裡後,崔河說,他晚點還得到諮商室去,又問應采聲這次也要留下嗎,要不要打電話回去?
「你打。」應采聲說,家裡對他來說太吵,他不想回去。
崔河有點尷尬,但又無法違抗應采聲,硬著頭皮撥了他家裡號,果不其然是那愛嚼舌的母親接的。這次說了沒兩句就結束了,幾乎是立刻答應,也沒甚麼不開心或擔心,讓崔河很意外,怎麼這麼乾脆?
「有沒有很慶幸我不是女生?」
崔河說,應該不是這樣吧,如果是應禹的話,他母親也答應得這麼快嗎?
「會比較捨不得一點。」應采聲說,他自己也知道自家並不是多不幸還怎麼的,但偏心得明顯實在也不怎麼好受。算了吧,就不要比這個,要崔河打只是不想聽母親羅唆而已,聽了她高頻率的聲音頭就疼。
崔河看看應采聲,問:
「你是那種比較敏感的人吧?」
「是吧?……」應采聲趴在崔河床上,眼神毫不客氣地打量他。彷佛用視線勾勒工筆線緣般細膩,「所以你可不能弄痛我。」他笑。
崔河臉蛋刷地熱紅,音量大了些,說,現在嗎?
應采聲嗤一聲噴笑:「甚麼現在?我有說甚麼?」
崔河撓撓後頸、搖搖頭,看著地上說:沒、沒甚麼。
就算應采聲沒有對他動粗,他的聲音,表情,動作,也夠他心跳了。他總是會想要和應采聲多一步的肌膚接觸,想看他的裸體,想對他……。罪惡感的原因,崔河不敢再想下去,應采聲才十七歲,看起來也沒那個意思,他不該這麼肉慾。
「你先去吧,我睡一下。」應采聲闔上眼,在崔河還未整理他混亂的思緒前,就進入平穩均勻的呼吸節奏。他應該是很累了,種種跡象顯示,應采聲是把自己逼得很緊的人;為了不要輸給哥哥,為了能有被認同的地方。說不定這裡是他難得能放鬆自己的地方。崔河這麼一想,挺欣慰的。他戰戰兢兢地伸手觸碰應采聲的頭髮,發現那是有些帶紅的黑色。
應采聲,采聲……崔河認為那是很好聽的名字。如果能喊他名字,說不定能更親密些。替他蓋上了被子,崔河鎖上門,到諮商室去了。
四個小時後他回來,應采聲依舊睡得很熟。
今天是星期五,如果做了甚麼,也不會立刻被同學發現異常。一時間,崔河浮現這樣的想法。他不能算是趁人之危吧?應采聲不會沒想過在這裡可能有甚麼後果。說不定,他正是想讓自己心理掙扎才大方地睡在自己床上,還故意說了那種話……虐人的技巧真是太好了。而且就算他做了甚麼,他也不怕被打;甚至於,被打對他來說沒損失,還能算得上是好事。
想法這種東西很可怕。一開始只是想法,最後會變成實行。
崔河真的動手了。不抱任何期待地,僅僅是因為情慾促成的想法和行動。
時值冬日,天色暗得急,光線漸漸被淹沒,只勉強看得清輪廓,看得見應采聲長而密的睫毛。被應采聲打了耳光之前的動作,崔河都要稍微思考才能回想起來。是在他臉上的幾口親,脖子上的幾個吻,和伸進他衣服裡,摸上他腰邊骨側後,因為他手冷,弄醒了應采聲。
很冰。
應采聲淡淡地說了這句,推開崔河的手。崔河說了對不起,讓應采聲又笑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