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次被他騙過著了暗算了?他想,從初識時的那一刀算起,其實已經算不清了吧?
初識的時候墨讓還是宗明府暗獠堂的殺手,而他也正從天一教的基層一步一步往上爬,兩個人相識於一場任務之外的偶遇,卻雙雙將對方誤認為了一夜情的物件,事後又同時想殺了對方滅口,卻不知是默契太好還是適逢神佛打了個盹,雙方的出手同時差了那麼一步同時宣告失手。
卻再也無法踏進那一步。
之後墨讓轉戰北疆,他則在天一教內嶄露頭角,等墨讓從北疆回來的時候,他已成功進入長老會,成為天一教史上最年輕的長老。
再之後,兩個人明爭暗鬥,交手到後來,彼此都對對方的行事手腕有了相當的認識,猜測對方的心思幾乎成了再容易不過的事。
卻也是再困難不過的事。
兩個人私下裡的交往僅限於□,然而□熱烈之時,卻往往分不清肢體糾纏間到底有幾分真情幾分假意。
其實除卻公事,兩個人之間並沒有私仇,甚至就連公事上的對抗對他倆來說偶爾也會變成一種調情的遊戲。宗明府與天一
教都需要彼此,這一點他倆早在數年前就已達成共識。
所以拼個你死我活有什麼意思?墨讓偶爾會半開玩笑地調侃他勞心勞力做的太多,他微微地笑,在心裡說:你錯了,不是你死我活。
若真有一天,定是我死你活。
火光劃破黑暗。
他甚至能聽到那光線鋒利切開黑暗時“刷”的那一聲。
那道燈光分明並不十分的亮,但卻銳利的讓他痛恨。
墨讓朝他走過來。
他走的很慢,腳步也有些不穩,他想起之前看到的他的傷,感到一陣痛快。
墨讓似是猜到了他的心思,在他面前站定之後,他將燈遞過來,示意他接著:“好啦,雖然我之前又騙了你一次,但那一掌也沒打到你,不過就是摔了一下,橫豎以你的武功也不會摔傷。你便看我這樣子也該消氣了吧?再不濟,讓你打一掌好了。只你可不能太用力,否則我就得直接上西天了。”
他慢慢地抬眼看他,冷冷地道:“你道我不敢?”
墨讓笑了一下,突然低下頭在他額上輕輕一吻,道:“你若親手殺了我,可不得難受一輩子?再等等,很快便不用你動手了。”
白妙見他唇角隱隱滲出的血沫帶著一點紫黑,心中轉了數轉,終究還是道:“你沒有找毒王要解藥。”
墨讓若無其事地道:“那老怪物脾氣不好,找他要點藥活像借高利貸。上回找他要點抗麻藥的藥張口就要做試驗品,這回再找他要試驗品的解藥還不知道又得挨什麼折騰。挖東牆補西牆,怎麼想也不划算。”
白妙冷冷地道:“唐雲飛也沒辦法?”
“他躲風流債就有辦法。”
“你為什麼不走?”
墨讓早已習慣了他跳躍的說話方式,身體略往邊上的洞壁靠了靠,只道:“我若走了,我那幫小朋友怎麼辦?孫晉要回不去,周秦還不得哭死。”
白妙冷笑道:“那你若回不去,豈不就換你那個弟弟哭死?”
墨讓突然一怔,低聲道:“你當真是在吃醋?”
“這回你不反駁了?”白妙冷冷地道,“之前不是都信誓旦旦地和我說什麼小息還是小孩子,小息只是弟弟,小息年紀還小……”他突然一拳打在墨讓臉上,墨讓原本便已有些站立不穩,被他這一記打
的一個踉蹌,靠著洞壁滑坐下去。
白妙持燈的手都在顫抖,他平日素來矜持,便是墨讓亦從未見過他這般怒形於色,雖然視線模糊,卻也不禁為他這盛怒之下的容色驚豔,心中只道:他果真生氣的時候最好看。
白妙胸口微微起伏,恨不得提起腳來再踢他幾下,但看著他鼻中嘴角流下的黑血,卻是怎麼也伸不出腳去,過得好一會兒,才扶著洞壁慢慢地俯□。
墨讓的目光已有些渙散,看著他唇角泛起一絲苦笑,輕聲道:“是我不好……我真的不知道小息喜歡我……”
這是他失去意識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後?
然後,他用盡一切辦法把他從鬼門關前拉回來,甚至不惜得罪孟希翰。幸好他手中還有南焰之前帶回的沁心蓮,否則墨讓絕不可能撐到他找到解藥。
外人看起來自己真是傻到家了吧。他想,救回了他又怎樣?對那個男人來說,兩個弟弟永遠都排在他前面不是嗎?他還沒蠢到去計較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