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教,在這地頭上,也輕易不敢得罪柳家……”
鍾堅銳越聽越怒,抓住那夥計的臂膀大聲問:“你說的那賀家的孤兒寡母現在在哪?”
那夥計被他捏的臂膀生痛,臉上變了顏色,急急只道:“我的少爺你問這做什麼!!別說我不知道,便是我知道,可告訴你做什麼!你……”
鍾堅銳見他不知,也不再理會,轉身便走,那夥計在後面追著喊:“哎你不要去戚家嗎這還沒到……”
鍾堅銳不理不睬,大步急奔,他雖不認識那戚晚雷,但那人既是義父命自己來拜壽的物件,定然是義父看重之人,他心中隱隱便覺得對方必是個德高望重正義凜然的長者,但此刻聽那夥計的說辭,竟不過是個獨善其身懦弱無能之輩,心中不覺大感失望,又想起之前在舒縣遇到的那柳雲川正是那夥計口中的柳家現任當家,不想那般俊秀人物竟是個欺民的惡霸,只覺胸中憋了一口氣不得渲瀉,難受之極。
此刻夜色漸濃華燈初上,街道兩側的賭場妓館熱鬧起來,河道上各色的花舫遊船也都開了出來,一溜的各色燈籠映在水面,河水倒映著燈光與天上的星光交相輝映,將四周裝點的如同仙宮一般,時值暮春,涼風習慣習,風中飄來陣陣歌聲笑語,真是說不盡的繁華景緻。鍾堅銳看在眼裡,卻只覺一陣茫然,一陣陌生。
他漫無目地地又走了一段,卻見背街小巷中又是另一番光景。陰溝裡倒臥著白髮乞丐,又有枯瘦如柴的女子抱著同樣枯瘦的小孩縮在牆角啃食乾硬的饅頭,醉漢扶著牆角咒罵嘔吐,還有陰影處不時傳來的打罵慘叫。甚至在他路過一個街口的時候,一隻斷手不知從哪裡飛來掉在地上,留下一灘暗紅的血跡。
現實社會的光與影,以最尖銳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
他突然覺得再也無法忍受,逃也似地奔向客棧,卻在路口拐角處與對面來人撞在一處。
他一邊道歉一邊退後,一低頭,卻見地上一盞琉璃河燈摔的粉碎,顯是被他撞落的,他心中著慌蹲下去撿,那燈卻早已摔成一地碎屑,哪裡撿的起來,他手指在地上摸了半晌,突然掉下淚來。
眼淚大顆大顆地跌到地上,他用手指用力擦了好幾下眼角仍是止不住淚水。一定是那琉璃碎屑太刺眼了,他想。
對面被他撞到的那人顯是也被他這突然一哭嚇到了,嘴裡嘟囔了幾聲,慌慌忙忙地走了。
鍾堅銳哭了一陣,情緒漸穩,這才發現懷裡不知何時被人扔了張手帕
,他站起來環顧四周,卻哪裡有人。
他躊躇了一陣,將那方手帕小心地疊好放進懷裡,用袖子將臉上的眼淚鼻涕擦乾淨,這才舉步回到客棧。
墨息趴在窗邊怔怔的不知在想什麼,聽他進來也不回頭,他草草地洗漱了上床,兩人各懷心事,竟是一夜無話。第二天早上起來,二人梳洗完畢便相攜前往戚晚雷家拜壽。
過了一夜,墨息似是已自昨日的失常中恢復過來,一路上與鍾堅銳說了說這戚晚雷。原來這戚晚雷人稱“定州虎”,乃是東南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一柄劈山黑虎刀縱橫江湖數十年,也算是一條好漢。他十年前金盤洗手,便在這定州養起了老。但似他這等江湖豪傑,名義上雖是養老,門下弟子既多,又和當地官府綠林道上的好漢都有交情,是以聲名兀自不墜。今日既是他大擺宴席慶賀六十大壽的日子,江南江北的武林人士來的著實不少,又有些外地門派遣了弟子前來送禮賀壽,是以他府上那條街今日裡人頭攢動,甚是熱鬧。鍾堅銳昨日雖未走到戚府,但隨著這拜壽的人潮前行,倒也順順當當地到了。
二人隨著人流進了大門,到二門外便有門倌分列兩邊唱貼收禮,鍾堅銳將墨息代寫的拜貼和裝了賀禮的拜盒一併遞過去,那門倌見那拜盒有些陳舊先便存了輕視之心,再一看那貼上的名字,心中不禁更是嘀咕,暗想這無門無派也就罷了,鍾大富這名字看著怎麼也不像武林中有名的人物,但看這二人相貌不俗,又知江湖上臥虎藏龍誰也不敢斷定這二人背後是什麼根底,不敢冒然隨意打發,便引了他二人往裡,在大廳內角落裡一桌坐了。
這一桌上卻早已先坐了幾個人,一個光頭的大漢,一個臉上有道疤的頭陀,還有個瘦瘦小小的黑衣漢子,留了兩撇鼠須一樣的小鬍子,一雙小眼睛精光閃爍四處張望,見他二人,嘿嘿笑了兩聲。
墨息看了心中大樂,湊到鍾堅銳耳邊低聲道:“這壽宴擺的妙,不但有強盜,還有小偷。”
鍾堅銳奇道:“你怎麼知道?”
墨息笑而不語,那小鬍子卻湊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