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貴林指揮作戰,以機動靈活穩準狠著稱,像鷹一樣瞅準了猛地撲上去,叼一口就走,待敵人緩過神來,人早沒影了——有人將其總結為“鷹襲戰術”。
一個地道的莊稼人,參軍不到兩年就當上師長,這在東北抗聯中是罕見的。而其軍事實踐證明,有人天生就是來這個世界上幹這行的。
4師不但戰績突出,而且政治教育好,組織紀律性強,從無違紀行為,特別受老百姓歡迎,是3軍有名的“模範師”,用今天的話講叫“先進典型”。世世代代臉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人,見到了一支從未見過的隊伍。敵人則驚歎這支隊伍的飄忽不定,神出鬼沒。而這一切當然還與郝貴林的搭檔、政治部主任金策有關——留待後敘。
1937年初,郝貴林兼任北滿聯軍下江辦事處主任,負責為聯軍籌集給養。
7月的一天,郝貴林帶十幾個官兵到勃利縣青龍山小五站收款時,被敵人探知,200多日偽軍包圍上來。他指揮隊員邊打邊退,胸部中彈。官兵們冒死將他搶回來,抬到太和屯後,因流血過多犧牲。
連姓名都“犧牲”了
3軍第二次西征,趙尚志率主力從湯原出發時是500多人,在慶城、鐵力留下200多人,不知道留在海倫多少人,繼續西進的是150多人,從遜河開始東返時是70餘人。返途挺順利,多少也會傷亡,這個數字沒有留下來。
1軍西征歸來的人數前面說了,兩次出發時都是400多人,1師歸來百餘人,3師70多人。
那些沒有歸來的,以及歸來後又犧牲的,還有西征前就犧牲了的先人,給我們留下姓名的又有多少?
蓋有“趙尚志印”的《一九三三年冬至一九三七年秋三軍陣亡將士統計表》(不完全準確)比較簡單,總計630人,其中高中級幹部40人,下級幹部130人。
寫於1941年的《東北抗日聯軍第一路軍一九三二——一九四一年陣亡指戰員統計表》中,對各個時期的有名烈士有“姓名”、“性別”、“民族別”等8個欄目,無名烈士在表後說明中有個數字。這裡引用的都是1軍的:
“磐石游擊隊時期”:“以上總計七名,不知姓名者共二十餘名。”
“東北人民革命軍時期”:“以上總計二十二名,不知姓名者共約百九十餘名,共合——二百一十二(名)。”
“東北抗日聯軍第一路軍時期”:“以上共計二十九名,不知姓名者共約二百五十餘名,合共二百八十餘名。”
“第一方面軍”:有名烈士只有兩人,“不知姓名者六十餘名”。
就是列在統計表裡的所謂的“知姓名者”,那寫在“姓名”一欄中的許多“名字”又是什麼樣子?“馮××”、“吳××”、“×東彬”、“×好根”、“小隊長”、“金隊長”、“蔡指導員”、“壓日本”、“鷹鼻子”、“劉短脖子”、“大鬍子老頭”、“狗皮老頭”、“紅蘿蔔”、“自動車”,等等,或者有姓無名,或者有名無姓,或者只是個職務,或者姓加職務,更多的是外號,乃至山林隊的字號。
寫於同年的《抗聯第三路軍犧牲人員名單》的“姓名”欄中,還有“老呂太太兩個兒子”。
無論1軍給不給士兵編號,這都是一場需要把姓名都犧牲了的戰爭。
就在前面寫過的李東光犧牲的那次戰鬥中,一個剛上隊入伍的學生,別說姓名,連號都沒編就犧牲了。而且那麼壯烈,負傷後用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
5軍政治部主任胡仁,1936年初從穆稜返回寧安途中下落不明,從此音訊皆無。
滿洲省委秘書長李士超,因為近視,人稱“瞎員”。同年春被派去游擊隊工作,人從哈爾濱動身後就沒影了。一路上別說日軍、偽軍、憲兵、特務了,就是碰上棒子手、砸孤丁,也能要了他的命。
滿洲省委派到3軍的政治部主任張敬山,到珠河後,好像還未正式上任,就在1935年秋季“大討伐”中犧牲了。
磐石游擊隊兩任隊長,還有政委,十天內相繼犧牲,軍心動搖,大量開小差,要散夥了。就在這節骨眼兒上,團省委巡視員劉過風來了。要不是他硬頂在那兒,楊靖宇聞訊趕到,是不是就得重新召集隊伍,甚至重新組建了?這無疑是重要的一筆,歷史留下的也就是十來個字的一筆。關於他的犧牲更簡單,敵人進攻玻璃河套根據地時,被槍殺了。
“劉過風”是他的真實姓名嗎?有人為他安葬嗎?葬在何處?1軍3師參謀長楊俊恆犧牲後,難得的買口棺材,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