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將校當成寶貝,精心呵護、培養,矚目的當然是與黑土地別樣色彩的藍天樣的海洋。
在清一色男性的船校,傅天飛堪稱帥男,英俊瀟灑,青春健朗。他的同學、著名作家舒群,形容他“彷彿一座歷年虔心儲存的石窟的精琢石雕,古剎的彩繪塑像,是明確無誤的,完美無缺的”。同樣引人注目的是學業,自以優異成績考上船校後,始終名列前茅。有軍籍、無軍籍的教師都喜歡他,校長王時澤對他也青睞有加,認為他前途無量。
那種年代能讀中學,光憑聰明、勤奮顯然是不夠的。不知他家境如何,而他看到沿街乞討的人,經常是傾囊相助。一次在道外十六道街一家大煙館門口,看到副對聯“多抽點少抽點多少抽點,早進來晚進來早晚進來”,橫批“進來抽點”,他怒不可遏,上去就撕。
1930年秋,馮仲雲來到船校,以教學為掩護從事地下工作,自然不能不關注到傅天飛。學制三年半,即將畢業的英俊青年,如錦的前程正在朝他招手,他卻加入了共產黨,開始了職業革命者的生涯。
1933年上半年,作為團滿洲省委巡視員,傅天飛兩次去吉林、磐石、海龍巡視工作。同年秋,又隨1軍獨立師南下輝發江。主持召開南滿團員代表大會,在隊伍內發展團員(年底達109炫),召叢集眾大會進行講演,同時主編《炫民革命軍報》和《反日青年報》,口才筆才皆得好評。尤其難能可貴的是,當時許多人都以背誦幾句導師語錄為能,這個精力充沛的熱血書生說的寫的,都是普通士兵和百姓大眾一聽就懂的。
同年冬,傅天飛回團省委開會,在哈爾濱正陽街口“獨一處”飯館,巧遇老同學舒群。
以往唇紅齒白的傅天飛,這一刻眼角甚至出現了皺紋,紋路里嵌著泥垢。一雙大手黑黢黢的,裂開不少口子。進飯館坐下,就從衣兜裡摸出個煙口袋,用報紙卷好吸了一口,道:老同學,今兒個俺當客了。
太陽島、水上俱樂部、中央電影院、極樂寺等等,哈爾濱那些好玩好看的去處,當年他們這些時代驕子,哪兒沒去過?夏天在松花江游泳,冬天去溜冰場溜冰,在輕曼的音樂中吃比洛斯卡(炸包子),喝牛奶、布扎(飲料),暢談人生、理想。這個要當航海家,那個要指揮艦隊駛向大洋。回想當年,無論如何,舒群也難以把眼前的這個人,與那個西裝革履,或白、黃、黑三色嗶嘰軍裝,白淨的手指夾著老巴奪菸草公司的俄式長管“大白杆兒”的傅天飛,聯絡起來。
趁著傅天飛狼吞虎嚥的工夫,舒群去門口的煙棚子,盡其所能買了10包“大白杆兒”。
吃喝得差不多了,舒群問他這一段的經歷,自稱“老傅”的傅天飛,拍拍肚子說:你要寫什麼大作呀?磐石游擊隊從無到有,從小到大,驚天動地,可歌可泣,全在這裡。
兩個人談了一天一夜,舒群又把他介紹給蕭軍、蕭紅。後來蕭軍、蕭紅轟動一時的長篇小說《八月的鄉村》、《生死場》,素材基本都是傅天飛提供的。
之後,傅天飛先後到南滿、珠河巡視。1934年重返南滿,先後任桓仁特支書記、桓興縣委委員、1軍1師4團政委、1師軍需官、1師宣傳部長兼南滿省委秘書處編輯部主任,主編《中國報》(週刊)、《列寧旗》(季刊)和不定期的《東邊道青年先鋒》。
省委秘書處在桓仁縣海拔800多米高的牛毛溝大西岔原始森林的一個山洞裡。洞壁上吊盞油燈,油沒了就點松樹明子,石板、膝蓋是桌子,墨水是用搗爛的薊草擠出汁液自制的。洞裡冬暖夏涼,潮溼陰暗,冷了,搓搓手,跺跺腳,或是到洞外伸展活動一下,同時也換換新鮮空氣。累了困了,就在那樹枝樹葉床上眯一覺。
叢茂山老人說,俺見過那報紙,淨是說抗聯打日本子的事,識字的人給大家夥兒念。有一回還提到俺,說俺機關槍打得好。班長挺高興,說6號同志上了報紙,大家夥兒要向6號學習,都使勁往報紙上上。俺還精心收起一張,尋思打走日本子,拿回去給家裡人看。
安昌勳被俘叛變,根據他的口供,長島工作班判斷出省委秘書處的位置。1938年2月24日,敵人搜山,首先發現省委青年部長小劉,聽到槍聲,傅天飛和同志們立即轉移,抱著扛著將檔案和裝置藏到石人砬子的山洞裡。黑燈瞎火,幾個人走散了,傅天飛和一個同志,翻山越嶺到了柞木臺。半夜時分在個農民家裡吃飯,有漢奸告密,被八里甸偽警察逮捕,然後押送到普樂堡長島工作班。長島笑眯眯地請他坐下,又遞上一杯酒。傅天飛接過來,喝了一口,冷不防全噴到了長島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