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少,視出動兵力、“討伐”規模、時間而定。像老黑溝“殺大溝”,兵民比例1比1。筆者見到的比例最高的是,1939年9月至12月,在東滿和龍縣“討伐”期間,日軍1箇中隊75人,徵用各種“勤奉”人員850名。
偽自衛團(老百姓叫“棒子隊”)訓練,像上述出官工一樣,都是各家頂樑柱的青壯年,白天站崗,晚上巡邏。至於上山弄鬆節油(日本人要用來製造飛機燃料)、擼葡萄葉(熬製飛機塗料),則是任務分派到戶,需要全家老少齊上陣,從那個年代過來的人少有沒幹過的。
1940年4月頒佈“國兵法”,實行徵兵制,每年30來萬體檢淘汰下來的適齡青年,俗稱“國兵漏”,組織“勤奉隊”,到工廠、礦山服勞役,或是修鐵路、公路,為開拓團修水壩、造水田。開頭規定1年勞役,分3年完成,後來增至3年,每年要出半年官工。
東北3000多萬人,農民佔85%。耕地減少,大量無償佔用勞動力,與此同步的是一年強似一年的“糧谷出荷”。
侵略者用刺刀剖產出個怪胎“滿洲國”,一些怪里怪氣的奴化詞句也接踵而至。有些下邊將陸續出現,這裡一併略加說明。
“糧谷出荷”,即強行徵購糧食。還有“棉花出荷”、“柞蠶出荷”、“亞麻出荷”等等,內蒙古地區還有“出荷牛”,反正侵略者需要什麼,老百姓就得“出荷”什麼。“勤勞奉公”、“勤勞奉仕”,“奉仕”也是日文中的漢字,基本意思為“服務”,另有“效勞”、“效力”之意。“浮浪”為失業、無業者,乃至無家可歸者。“弘報”意為“宣傳”,比如偽國務院弘報處,可理解為宣傳部,但又不盡然,因為它還從事情報活動。所謂“嚴重處分”,即處死。臭名昭著的731部隊另有許多專用術語,比如“特別輸送”,即把要進行活體解剖、細菌試驗的人,押送到那個魔窟去——這就相當於鬍子的黑話了。
日本戰犯、原偽滿警務總局特務處特務科長坂田義正等人寫的《偽滿警察罪惡史》中說:
1943年糧谷年度(從1943年9月至翌年8月)的農產品掠奪計劃約定為800萬噸(一說為850萬噸)。這一計劃的測算依據完全是“需要多少取多少”的原則。
偽滿在動用行政權力強行收購之前,全東北的糧食產量為1600萬噸,農民自用口糧據說是1200萬噸,而現在要求交售800萬噸,這確是一個不餓死人就無法完成的數字。
偽總務廳長武部六藏,非常欣賞張景惠的“繫緊褲腰帶”,常把這句話掛在嘴上:現在是“聖戰”高於一切的時候。日本並不是要“滿洲國”出多少兵力,付出多少生命,只是要在人力、物力和財力上,比過去做出更多的貢獻。請大家想想,付出生命,流血犧牲,較之人力與財物的獻出,孰輕孰重?即使吃的東西,有時不大滿意,緊緊褲腰帶也就過去了。
戰時體制下的“糧谷出荷”,屬軍用物資,一粒不能少。而老百姓那褲腰帶已經緊得不能再緊了,怎麼辦?各省縣在上邊規定的“出荷”量上,再增加10%,以防一些人真的緊不出來時,也能確保完成任務。
偽國務院有“收購糧食督催委員會”,總務廳長為委員長。省有“收購糧食督催部”,次長為部長。縣有“收購糧食督催班”,正副縣長任正副班長。每年9月,這些催命鬼就下來了,督催快割快收快打快“出荷”。哪個村屯動作慢了,或是沒完成任務,糧探子就柴草垛、炕洞子、棚頂亂捅一氣,連雞架、狗窩也翻個底朝天。吉林省榆樹縣為“全滿第一穀倉”,偽縣長王奉璋人稱“王大馬棒”,他認為誰不老實,二話不說,劈頭一頓馬棒。黑龍江省林甸縣一戶姓孫的,在草垛裡藏了幾鬥糧食,被翻出來,一家人苦苦哀求,說就剩這麼點活命糧了。副縣長山菅下令沒收,又一把火燒了草垛和房子。
土地不光生產糧食,還特產飛機。比如偽濱江省,按土地攤派“飛機獻金”,每垧3元。從1943年7月到1945年8月,兩年間“獻金”720萬元,當時飛機每架為15萬元左右。
此類“獻金”很多,不算捐稅。“九一八”事變前徵收的國內稅,總共13種,其中屬於消費稅的只有4種,流通稅2種。而1944年國內稅竟達34種,其中消費稅11種,流通稅13種。至於各省市縣(旗)街村的地方稅捐費,五花八門,林林總總,那是誰也說不清的。像煙筒稅、牛馬稅、豬雞狗捐、井水捐、走道捐、死人捐、生小孩捐、山東人稅、甲長費、村長費,等等等等,全憑當地說了算的人興之所至,發何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