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同志就是想告訴他:“我後來都想起來了。”
楚晗:“……哦,現在沒事兒了吧?”
老七那個人,說話口吻柔和內斂,尤其在電話裡,那是相當的墨跡,每說完一句話之後沉默間隔都特別久。老七說:“就是想感謝你一下,當時要不是你撈我一把,我肯定回不來。”
楚晗連忙說別謝我,當時我也都絕望了,覺著自己真沒用,心裡難受極了,後來不知道怎麼來一股勁兒把咱們仨都給旋出去的。
老七說他們劉隊長難得大方一回,說要請客,順便也請楚公子過來一起吃飯。
電話那頭背景音裡竟然傳出痦子八那廝酸不溜丟的一句:“俺們七大爺可難得想請誰吃頓飯!姓楚的大少爺,您就屈尊賞個熱乎臉唄,你到底來不來?痛快點兒行不行!”
楚晗趕忙堆出個笑臉婉拒:“謝了,最近事務所比較忙……這次算啦,改日再跟兄弟們聚。”
楚晗當晚仍是拒絕了沈公子出去泡吧或者抽雪茄的提議。
他一夜無眠,吃了一把藥,埋進被窩,幾天糾結的都是同一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又是電話。
陌生號碼,乾脆不接,愛誰誰。
那號碼執著地打了三遍,隨即氣勢洶洶發簡訊過來,簡直約戰似的:【楚先生嗎!這是您號碼吧楚先生!不能給個回應吭哧一聲嗎!你這是殭屍號欠費停機了嗎!!!!!】
楚晗回三個字:【您哪位。】
那人像個糙老爺們兒罵街,幾梭子掃射過來:【號碼欠費你腦子也欠費?!這姓房的人你認識吧?你要是不來也痛快回個話,老子助人為樂打個電話誰知道這麼麻煩!房先生問你來不來,約不約,約不約,到底他媽的約還是不約!!!媽b的趕緊回話老子好把這人打發了!!!】
楚晗被噴了一臉血,才想起某人這生活狀態是個史前動物吧!他手指飛快撥回去,聲音禮貌客氣:“約……哪見?”
……
二人就約在東單附近大街邊,離楚晗公司很近,顯然房先生並不知道楚晗壓根沒去上班,是想讓他來去方便。
楚晗停車下來,遠遠瞅見房三爺悠閒蹲在一家商行門口的臺階頂上,蹲高望遠,靜靜地看遠處。楚晗揮揮手,房三兒沒動地方,對他咧嘴一笑。小千歲望向遠處時,五官的側面弧度挺吸引人,眼皮窄窄的,眼尾細長流露一種富有年代感的韻味,喉結隨呼吸微微滑動。
一輛公交冒著黑煙躥過。房三爺被那股子濃重尾氣噴得捂著鼻子,臉皺成麻花,一下子就破了耍帥的功力。
這人一把掀起衣服前襟,整個兒把自己腦袋包起來,抵擋早高峰大街上烏煙瘴氣的霧霾,包得像個大粽子,也不顧露出肚皮。
楚晗忍住笑箭步上前,伸掌偷襲某人曝光的腹肌!
房三兒翻出臉來,突然露出個驕傲又滿意的笑模樣,哼了一句:“你也手欠啊。”
這句話怎麼如此耳熟?楚晗然後就發覺,他自己以前經常特嫌棄地說沈承鶴,你丫就手欠啊!
倆人大清早都餓慌著肚子,見面時間著實詭異,乾脆去找早飯吃。房三爺順腿就邁進一家“慶餘”包子自助早餐店。這店是幾十年前在北京就特別火那家老字號連鎖“慶豐”包子鋪的後人開的。近二十年來,這家早點鋪形成了近似祭祀的一套政治文化,帝都每一任新上上任之後都浩浩蕩蕩一行人前來拜訪這家店,恭恭敬敬地吃一頓包子,寓意風調雨順五穀豐登四海昌晏國泰民安,後人將這一傳統俗稱“拜包子鋪”。
房三爺端了一份【炒肝包子油條豆腐腦四大件超豪華主席拜店套餐】,外加兩枚當時大量販賣到臺北和香港的獨家秘製茶葉蛋。
楚晗一聞那炒肝味道,藥癮都要犯了,趕緊就想回家吃藥,當真受不了這一口。房三爺於是端了炒肝包子隨楚晗去到隔壁。隔壁那家名叫愛絲愛慕西斯意式甜品屋,門口店員一聞炒肝味道也是一臉醉意,攔著他們不準外帶食物。楚晗跟那店員說半天,又尷尬地回頭看房三兒,於是很倔地說:“我不吃了,我們走吧。”
房三兒嘴角一聳:“別不吃。你想點什麼?點。”
結果是楚晗端了一大托盤的果木烤培根芝士三明治配鱷梨沙拉、鵝肝醬慕斯冰激凌以及一大杯黑咖啡,又轉回到慶餘包子鋪……
兩人對桌而坐,埋頭各吃各的。
楚晗吐槽說這鵝肝醬吃進嘴裡分明已經同化成炒肝的味道。
房三爺翻了翻窄窄的眼皮,笑得不懷好意:“特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