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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時候住在小城裡,時光慵懶,到處都是植物,夏天四點鐘就放學,我揹著書包四處遊蕩,小城的建築大都低矮,高不過五層,城南老建築尤其多,小巷子兩側都是低矮圍牆,時不時探出一大蓬開得正熱烈的月季花。
我從小就喜歡植物,我種花很厲害。我媽不太喜歡我,所以我放學之後就在外面晃盪,看見漂亮的玫瑰和月季,就問主人家要一枝來扦插,我常常拿我種的花和別人換,在城南有一家,住著個老人,是個退休的教師,他家裡有棵很漂亮的合歡花,我常去他家做作業,他教語文的,教我背了很多古文。
那時候,他妻子已經去世十多年了。
我記得那棵合歡花的粉色花,像小小的羽毛扇子一樣,午後的陽光照在上面,時不時落下一朵花在我書頁上。
我記得老人撫摸著合歡樹,低聲念一句古文。
那是項脊軒志。
“庭有枇杷樹,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今已亭亭如蓋也。”
古往今來,無限傷心,一句記之。
後來我大學選了中文。
…
“這是什麼花?”米林忽然問我。
我蹲在地上把花苗附近的土壓好,弄了滿手泥。
“是繡球花。”我直起腰來,用泥手嚇他懷裡的糯糯,小屁孩什麼都不懂,還以為我在和他玩,樂呵呵地傻笑。
米林認真地看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