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的笑影淺薄。
“是的。”文子啟對此毫不猶豫。
“不過,每個人都有兩面,”白凌綺話鋒一轉,抬手輕柔按在文子啟的手背上,“你惦記著他的好,可又是否知道他的另一面?”
“凌綺姐,你覺得他……”文子啟露出疑惑神情。
“或許我不如你對他那般熟識,不過,我知道一件事。”白凌綺幽幽道,“當初廣州南沙的那個訂單,賽思克輸給東方旭升,是另有原因的。”
白凌綺將身子前傾,逼近工程師。
玫瑰花瓣般柔美嫵媚的香水味飄來,沁入肺腑,工程師不知所措地往後挪,手肘觸及車門內壁,才意識到已經挪到最靠邊了。
“當時我們賽思克負責跟進這個專案的人是周長榮。他為了從市場部轉去銷售部,成為該區的銷售總代表,做足了準備功夫,不但在發展局里拉攏了能幫忙引見的人,還同時特意向上頭要了巨大折扣。”親密貼近的距離下,白凌綺直視文子啟的雙眼,“可是,賽思克輸了。周長榮不服輸,他千方百計地查,終於透過發展局裡的那位熟人,拿到你們那時候遞出的投標書。”
面對美女的逼近,年輕的工程師各種惶恐,極力往後靠,幾乎整個人貼在車門上,視線往別處瞟,顧左右而言他,“你們……拿到了?”
“你們東方旭升的那份投標書,我看過了。”白凌綺唇角含一縷戲謔的微笑,退回身子,不再逼迫工程師,“技術部分,是你寫的,寫得非常好,將東方旭升裝置的優越性和發展局的需求完全結合。詳略得當,簡明易懂。即使是不搞技術的人,也能看得清楚明白。而且,你著重突出了其他公司裝置所不具有的那幾項優處,這一點,讓發展局技術部門的伍主任非常欣賞。”
伍主任。
文子啟想起了伍詩蕊。
自從來了北京,她便很快適應了北方城市的外在寒冷和室內暖氣。相比起在家還得伺候貪吃狐狸的文子啟,颯爽活潑的女孩子的日子過得更為舒適安心,連週末打個電話都是“我正在爬長城拍照呢”或者“我正在八大處玩兒呢”。
文子啟已經將自己和康鑫以及惠安銀行的恩怨完完全全告知了她,其目的並不是想借由她去調查宸安銀行,而只是覺得自己有必要向她坦誠說明,以免她日後誤會和傷心。
不知道她最近在宸安銀行工作得怎樣了,文子啟心忖,她畢竟是個新人,總擔心她被老同事欺負。
“可是,價格部分,”白凌綺續道,話鋒中有點到即止的暗示和提醒,如藏於玫瑰花葉下的刺,“無論是裝置費、培訓費、初期耗材費,等等的每一項,東方旭升都比賽思克略低。壓低的百分比不多,不但最大限度確保了東方旭升的利益,也讓東方旭升的價格分高於賽思克,決定性地取得了這場競標的勝利。”
“價格部分細分起來有那麼多項,怎麼會每一項都略低呢——這可能性太小。”工程師心感疑慮。
“你覺得巧合,是不?”白凌綺哂道,笑靨如霧霾中的日光般不甚清晰,“我也覺得太巧合,周長榮更覺得太巧合。於是,他繼續鍥而不捨地查,後來,查到了我們賽思克投標書內容洩露的關鍵環節——印刷廠。周長榮先前並未做過銷售工作,缺乏作為銷售人員最不可缺的一項基本素質——保密。周長榮的保密措施做得不完善。廣州有很多間具備專業水準的印刷廠,他隨意選擇了一間,先把校對好的投標書送去,再把印製好的投標書取回來,交給南沙負責招標的工作人員後,就沒再理會。然後,東方旭升的人,買通了那間印刷廠的職工,拿到了賽思克投標書的副本,從而修改了自己報價。”
堵車的情況愈發嚴重,大大小小的車排了長長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
計程車後方的一輛小金盃不耐煩地按了幾下喇叭。喇叭聲刺拉拉的,尖銳響亮,叫人聽了如同颳著耳膜般難受。
工程師從震驚中恢復少許,低低道,“……我……不知道這件事……”
“你確實不知道。”白凌綺莞爾一笑,將聲音放得婉轉柔和,彷彿嫋嫋春風拂柳,“我以不追究責任作為交換條件向那位職工詢問買通人員的詳細情況,按照他的描述,辦這事的人是韓光夏和孫建成。此外,我打聽過你的行蹤,那時候你去了中山,並不在廣州。”
“現今,你瞭解那份訂單如何入手的真相了。”白凌綺嘆一口氣,“你也該明白我會之所以問你,你是否知道韓光夏他的另一面了的原因了吧。”
工程師沉默良久,“我……有察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