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由急促到平穩的呼吸聲,甚至有那麼幾次,似乎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應該是一夜未歸吧。
季凌風自嘲地笑笑,他想到過的兩人或激烈爭執或相對無言的場面此刻通通化為幻影,那人索性不回來了。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給自己的警示,可即便對方無意,他也難免不去想,這確確實實說明了自己如今的境況,一如妻子於丈夫,一如下屬於上司,他能做的只是在這裡等,可能不能得到相應的解釋,甚至能不能見到那人的面,都只看那人心思。
只過了這一夜,他突然不想知道接下去要怎麼辦了,與其去做那些一廂情願的假設,或惡意或善意地去猜測,不如一切順其自然吧。
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他趁現在迷途知返。
於是什麼都不再想,他保持這姿勢靠在沙發上,聽時間滴滴答答的走過,雖然閉上了雙眼,卻沒有睡著。不知過了多久,房內有動靜傳來,他驀地睜開睛,僵硬地轉頭——出來的是婉姨。
六點多的時候,這位服務了BOSS家一個多月的保姆已經繫上了圍裙,起來準備早餐,一見季凌風還坐在沙發上,不由吃了一驚。
她倒了杯溫水送過去,“沒睡嗎?”
季凌風垂下濃密的睫毛,道:“睡了一小覺,起得比較早,就出來坐坐。”
既然他沒有回來,就當他也沒有等過,如此才不委屈,如此才算公平。
————————————————
“你怎麼樣了?”
“如你所見,沒什麼大礙。”VIP病房的多功能病床上躺著一位面容蒼白的女子,糟糕的臉色遮掩不住她本身的美麗,她依然眉眼含笑,舉止從容。
“你有先天性心臟病?”唐君哲拿著她的病單,蹙眉。
“嗯。”女人也不隱瞞,十分隨意點點頭,轉而拿起一旁的電話,“VIP六號房,麻煩送一份早餐上來,我有點兒餓了。”
放下電話才轉頭對他笑道:“你不用皺著眉頭,也不是刻意瞞你,只是以我們現在的關係,還沒有必要告訴你這些。”
唐君哲不過點點頭,“嗯”了一聲以作回應。
這樣的事,說得絕情一點,甚至對他無關緊要了。而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眉頭緊蹙,自然不是為這事兒。
太陽已經露全了腦袋,窗外的天也跟著亮了起來,他終於有些按耐不住,道:“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我的提議考慮得怎麼樣了?”
唐君哲握住門把的手一頓,只是搖了搖頭。
病床上面容蒼白的女子依舊含笑,她白皙得幾乎透明的長指撥弄著床頭的百合花,斜眼揶揄笑道:“因為我的病?不對……難道你家裡那位不樂意了?我昨天可是看到了。”
唐君哲沉沉地嘆了口氣,“你好好修養吧,這些天我事情比較多,具體怎麼辦,我過陣子再聯絡你。”
“老闆,直接去公司嗎?”司機雖然這麼問,卻已經把方向盤打向了他認為的地點。
後座上的男人低頭看錶,六點半,他略一沉吟,道:“先回趟家吧。”
————————————————
到家時七點出頭,防盜門重重開啟,唐君哲走到最後一扇大門前,右手搭上了門把,深吸一口氣,才緩緩將門推開。
大廳裡只有婉姨一人在佈置早餐,她聽到動靜轉頭,“先生,您回來啦。”
唐君哲點點頭,問:“他們呢,還沒起?”
“季先生起了,剛剛接了個電話,火急火燎地就走了。多多還在睡呢,我這就去叫他。”
“走了?”唐君哲一怔,“他……呃、他不送多多去上幼兒園了?”
“呀!這我忘記問了,那……”
“我找人去送吧。”
“您還沒吃早飯吧?我原本還以為您不回來了,我幫您再擺副餐具吧。”
唐君哲在門口站立片刻,眉心微蹙,終是道:“不用了,我先去公司了。”
他轉身離去,心下的不安卻徐徐蔓延。或許是經歷了無邊黑暗的漫漫長夜,或許是整夜輾轉難眠的思慮沉澱,昨晚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在他心頭浮現,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見到那人。
58
醫院裡到處瀰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季凌風坐在手術室外的長凳上,將臉埋入了掌心。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拍他的肩膀;他麻木地抬頭;見主治醫師就站在他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