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地抽搐著。
“爹……是我,是我……”川景看不過眼,可已晚了,他攀著川素山的手臂,卻被川素山甩到一邊,發狠道:“你給我閉嘴!你以為你的事情就算完了!你怎麼當哥的?”這一吼,嚇得川景一哆嗦,當即不敢再言語,傻呆呆看著川素山沒完沒了地把皮帶落在了川穹身上。
“別打了!”最後喊出聲的還是秦娥,她披頭散髮坐著,有一聲沒有聲地哭,邊哭邊道:“你家好兒子偷回來的東西全給了小寧吃,他自己沒吃多少!”
“啪!”皮帶抽歪了,川素山鬆了下領口,“你媽說的是真的?”
川穹猛然抬了頭,小小年紀,眼光卻是銳利,川素山心中一震,這才打量起自己的兒子,自從搬到清壩洲口,川穹瘦得厲害了,因為像秦娥,所以是瓜子臉,面板繃得緊緊的,顯得輪廓分明,不知不覺中一雙細長的眼睛裡有了堅毅的神色,說不上是容貌出眾還是營養不良,雖然不過才八歲,但看上去卻比十一歲的川景老成了許多。
“說,有沒有這回事?”
川穹閉著嘴,他顫抖了一下,慢吞吞地站起身子,因為在搓板上跪得太久,所以起身的時候趔趄了一下,搖搖晃晃很久才站直。
川素山狐疑地看著川穹,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爹。”川穹挺直身體,“我沒錯。”
“啪——”川素山甩了一耳光在川穹臉上,“我說過,就算餓死也不能偷!不管是什麼理由都不能偷!”
“小寧會死的!”川穹大聲喊著,川素山一愣,他無法告訴自己的兒子為什麼會出現這場饑荒,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是個頭,但是在他的認定中,無論如何“偷”就是一件不光彩的事,君子不是嗟來之食,何況是偷!
川穹捱了自己父親一巴掌,一邊耳朵忽然響起若有似無的嗡嗡聲,可不過就是一瞬之間,嗡嗡聲越來越大,擴散到整個頭顱,彷彿上面有輛火車轟然作響,根本聽不到從旁聲響。
川穹打量著虛掩的家門,他暗自活動了一下手腳,原來都是騙人的!大人都是騙人的!他這麼想著,眼中越來越熱,淚水最終矇蔽了一切,好一會才聽到自己的父親大聲喝罵:“再怎麼艱難也還有爹孃,你們不是有人養沒人教的……”
川穹再也聽不進去,他心中只有無限的委屈,父親怎麼能這麼打自己呢?他又不是做錯事!這麼想著,川穹邁出了一隻腳,像平地陡起大風,飛速地掠過了川素山身邊,在他尚未回神之際拉開門跑進了沉沉夜色。
川穹的舉動是這樣的突然,甚至川素山都來不及將叉在腰間的雙手放落下來去拉他。
“阿穹!”川穹一出門就聽到了一聲喚,他一回頭看到了黑夜裡一雙閃閃發亮的眸子,徐小寧的眼睛半眯著,彷彿對川穹的痛感同身受,也藏了一窩的委屈之色。
川穹沒有半分遲疑,他準確無誤地拉住了徐小寧的手,只說了一個字:跑!
1。2
川穹拉著徐小寧在山裡跑了許久,他不知道時間,像一頭山間迷鹿腳下生風,左突右竄,彷彿一停下就會被川素山捉回去再經受毒打一般。川穹一想起川素山的皮帶就覺得怕,他渾身是勁,一刻也不敢停留,直到徐小寧再也跑不動,摔倒在山坳子裡才收了腳。
“阿穹,我們去哪?”徐小寧問,他是不在乎的,反正他沒有家,阿嬸也不管,就算遠走他鄉也無所謂。
“不知道。”川穹坐在土墩子上,出了一身汗,氣喘吁吁的邊擦汗邊答。
“我去給叔叔認錯。”
“我們又沒錯。”川穹斬釘截鐵地說,“不認!”
“那怎麼辦?”
“小寧,我們跑吧?回重慶去!”川穹神采奕奕地說,隱隱有些雀躍。
徐小寧抿抿嘴,他還是覺得怕,就這麼跑出來,重慶也不知道在哪裡,現在天這麼黑,據說山林子裡死過很多人,有鬼。徐小寧打了個寒顫,想起羅森講的鬼故事,愈發覺得山林子裡不能待,於是他提議:“我知道這山上住著個爺爺,我們去他家住上一晚上再走。”
“什麼爺爺?”
“我上山砍柴認識的,就一個人,對我很好,還給我吃的,不過他是個啞巴。”說著話,徐小寧拉起川穹,“你跟我走吧!很少人知道爺爺住哪裡,不用怕。”
“誰怕了?”川穹嘟嘟囔囔,但最終還是跟著徐小寧走了。
多吉是個五保戶老人,年輕時曾娶過妻子,但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死了,連帶著生了一半的孩子也沒福活下來,從那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