鉤般銳利的目光向她射來。
田恬嚇了一跳,不由停下腳步。
男人打量了她一眼,看到她披著白大褂,眼中的警惕少了點。
“你好,”田恬壯著膽子向他打招呼,往他床尾掛著的病例單上看了一眼,繼續說,“你好,嚴少尉,我……我昨天撿到了您的東西。”
這個姓嚴的軍官挑了挑眉頭。
“一張照片,在手術室裡撿到的。”田恬把照片遞到他面前。
他低頭看了一眼,“哦”了一聲,隨意地收回了床邊櫃子的抽屜裡。
“那個…冒昧問一下,這張照片上的人是您的朋友?”
嚴少尉看了看田恬,搖頭:“不是,我並不認識他們。”
“哎?那這照片……”
“紀念品。”
田恬沒聽明白:“什麼?”
“我每次擊敗可敬的對手,就會從他們身上取一件物品作為紀念。”嚴少尉說,“這是我三年前得到的一件,我很喜歡這張照片,雖然並不認識他們,但能讓我想起一些好的回憶,所以就帶在身上了。你為什麼問這些?”
“照片上的人我認識。”
“哦?”嚴少尉露出點訝異的神色。
田恬伸手把抽屜拉開,指著照片上被揪住耳朵的那個少年說:“這個人,我認識。他也是三年前來到落川的,現在就在十八軍,所以我撿到這張照片時,嚇了一跳呢。”
跟唐連長現在死氣沉沉的樣子比起來,他以前真是活潑。
嚴少尉也好奇地低頭,但很快,他就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三年前…三年前的冬天…他去過大薊山嗎?”
“去過!我就是在那兒遇到他的!”田恬激動極了。
“難道那個人最後拼死都要保護的人就是他?”
“誰?”
“就是這張照片的主人,那真是個人物!”嚴少尉至今想起都印象深刻,隨即露出個苦笑,“那天他一個人衝出來,就一個人!媽的,我打了那麼多年仗,第一次遇到那麼憋屈的事!人影都沒看見,派出去的兄弟一眨眼就被捅死了好幾個,好傢伙,原先他就騙得我們在山裡轉悠了好幾天,吃的都沒了,又凍得要命,如今現了身,還把我們耍著玩!”
“我當時就下了決心,不把這個專打游擊的紘匪殺……”說到這,他立刻頓住了,好像突然想起這裡是紘軍的地盤,不由咳嗽了一聲,“那個,我沒有破壞團結的意思,三年前……三年前我們兩軍的關係還是有一點緊張……”
田恬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心裡罵,虢軍一個個都是烏龜王八蛋!但她沒有說出來,她還想接著往下聽的。就如他所說,當年是當年的形勢,他們本來就是兩個陣營的人,說不隔閡是假的,可也沒辦法。
“那是三四年的冬天,你應該知道這個時期的事兒吧?我們將軍奉委座之命分三路圍剿當時停歇在大薊山附近的紘一軍,但我趕到時,已經晚了。紘匪……紘軍狡猾,早早撤離了,留了幾十個人做敢死隊,硬是把我們擋了幾天。”嚴少尉回憶起來,“最後,那敢死隊只剩下兩個,炸斷通往大薊山唯一的橋樑後,逃入山中。”
“那是一座荒山,沒有路,那兩個逃出去的紘軍很聰明,趁我們在修橋時,一邊兜圈子亂跑一邊砍斷樹枝,讓我們辨不清他們究竟在何處,還把原先大部分紘軍撤離的路線也混淆了。我們沿著血跡一路追,結果追來追去又回到原點,那兩個紘軍不知道躲在了哪裡。很快又下起大雪,我們這支小隊只好找地方躲一躲,真是窩火極了!”
“慶幸的是,雪下了一天一夜後停了,無線電也恢復了,我們向指揮部發去電報後,他們自會派人增援和追擊。我帶著手下的兵,開始搜山。”嚴少尉冷笑一聲,“就算是一隻鳥飛過,也會留下點聲響,兩個人走過,怎麼可能不會留下蛛絲馬跡?我們的偵察兵也不是擺設,很快那個人就被我們逼了出來。”
“但我沒想到,那個傢伙居然事到臨頭,依然有心思故佈疑陣。他的身手非常好,神出鬼沒,他一定受過專業嚴苛的訓練,絕不是普通計程車兵。如果不是我們的狙擊手偶然擊中他,或許他會如鬼魅一般,將我帶領的那支小隊,屠殺殆盡。”嚴少尉說。
他這時的表情很複雜,欽佩中夾雜著點惋惜。
“那時候,他幾乎被打成了篩子,腳下的雪地全被血浸透了,他依然跑,往某個方向一路跑,硬是撐到山口處,才頹然倒地。”嚴少尉這時又露出了苦笑,“我一直以為,是我們把他逼到了絕境,可到最後,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