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
1937年,埫北,落川。
天下著小雨,田恬坐在縣衛生院門口的石階上,低頭愣愣地看著手裡的照片。
照片被血染得有些可怕,但上面兩個年輕男女的樣貌依然可辯。
右邊那個……不是唐連長嗎?
風吹來溼潤的雨絲,輕飄飄地落在田恬肩頭,她恍若未覺,只是把照片看了又看,但怎麼看怎麼瞧,那個人還是像唐連長,只是瞧著年輕些,面板白些,性子也活泛些。
照片是她從一個重傷的虢軍軍官身上找到的。
前幾天,虢軍政府發表了《自衛抗戰宣告書》,在晉陵進行了第五次談判,之後紘軍被編入虢軍,埫北的紘軍改編成為虢民革命軍第十八路軍。
曾經打得不可開交的兩支軍隊正式開始合作。
在落川根據地附近就有幾支虢軍,田恬在軍區醫院當護士,接治過不少。
虢軍是正面戰場,傷亡巨大,有時也會送到紘軍的地盤急救,畢竟現在跟前幾年不同了,不管信什麼、走什麼道,都得先把小鬼子趕出去。
今天陳醫生給那個虢軍軍官做手術時,照片從他滿是彈孔的軍衣裡掉了出來。手術結束,田恬負責打掃手術室,正打算把血淋淋的臺子沖洗乾淨,卻發現了血泊裡的照片。她撿起一看,對著照片愣了好久,後來也不知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就揣進兜裡了。
她心裡是有點仰慕唐連長的,從三年前,把他撿回來開始。
三年前,田恬隨著的紘十八路軍抵達大薊山,翻過這座山,他們就能跟先一步抵達埫北的紘一軍匯合了。因為一路都有傷員,田恬跟著陳醫生揹著個籮筐走在最後,一面行軍一面採藥,田恬為了拔一顆杜虹花,摔了個大屁墩,然後就發現了昏迷在雪地裡的唐連長。
她只是蹬著地要站起來,結果雪裡伸出一隻血絲呼啦的鬼爪,一把掐住她腳踝,把她嚇得哇哇大叫,連滾帶爬。
他幾乎被雪覆蓋了,身上套著虢軍軍衣,田恬哆哆嗦嗦地掏出槍,差點殺了他。
幸好田恬留了個心眼,翻了翻他的隨身物品,才發現了他棉衣裡破得不成樣的紘軍軍衣。最後她叫來了陳醫生,把這位同志背出了大薊山。
他的左腿似乎中過槍,雖然簡單處理過,但恐怕要殘一輩子了。
他幾天沒進食,身體的器官都快開始衰竭了,又一直髮著高熱,昏迷了整�